王朝辉：​喜忧掺杂是人生

喜忧掺杂是人生

娘的三婶子去世了，昨日中午我陪大姨去总场殡仪馆吊唁，香纸焚过，礼毕，就随同堂舅到了东边食堂，门外挤满了生产队帮厨的男人女人们喧谎的，拣菜的，剁肉的，好生热闹！我俩被堂三舅母让到里屋餐厅，刚坐下端起茶杯，两碗热腾腾的臊子面就上桌了。堂三舅母对我大姨说：“二姐你们吃，别人都吃过了！”吃完饭我洗了碗转身看看门外，刚才喧谎的人们都走了，厨房只有一大师傅，堂大舅母和她堂妹俩及我俩，我奇怪问别的人呢？“自家人守在灵堂那儿，帮忙的人去午休了，下午5点左右来。＂大师傳边忙边说。

   

“哦！”堂大舅母与大姨聊天，我与她堂妹搭讪着。现在办丧事在殡仪馆多方便省事！         这时忙着晚上请东宴的大师傅说：“不好意思得麻烦你们亲戚切些肉及备些料了！”大姨身体不太好去了灵堂屋，我们三人听从在忙碌中滤鸡块肉的大师傅指挥：“红烧肉切这么方型的（边说边比划着），羊肉切成薄片的……”

  

我忙拿起大刀选了放案子的圆刀板用心切，先从刀板大的肉上切下许多长条，再把长条切成再细的条，最后试探着切小块，正在认真切着，只听身后师傅说：一看也是个行家！我回头望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盆里切下的肉，对师傅憨然一笑，回头更加认真地切了起来——对于很少在丧事中帮厨的况且茶饭一般般的我来说，一句鼓励和认可的话让我心里舒缓了许多。一刀一刀，力求完美，2个多小时后，我们完成红烧肉块任务，接着堂大舅母姐妹帮厨炸鱼滤鸡肉（炒鸡肉前要用滚水滤去腥味），我按大师傅指示切了一大盆羊肉片，大师傅又说切得太合适了！不管是鼓励还是认可的话语，看着那么大盆里的肉片，我心里那时是满足的。厨堂里我们三人与大师傅默默协作着，我觉得自己生怕做不好事，小声边问边帮，很快，堂大舅母妹与我装起大盆里的羊肉片放冰柜下午备用，一起拾掇完案子。只听师傅说：“你把冰柜里做卤肉拿来切好！”我应声去冰柜提，太重提不出来，我难为情请堂大舅母妹提到案上，我又用心切着，切到一半时，又听到师傅表扬一句：噢，就切这样凉拌好装盘！＂那时我心里依然是干活的快乐，忘了膝盖的什么滑膜炎啦的。

 

我们仨人不经意聊着天很快完成任务。屋里弥漫着炸肉丶爆料们香味，大师傅灶前大汗淋漓地一下挥舞着大铲，一下挥舞着大勺（我双手才能拿得动），堂大舅母姐俩又帮厨师递料又擦洗，我又听师傅话切了一盆回锅肉里要放的镶饼子（平行四边形样），剁了一大碗蒜沫。刚到灵堂时就听堂舅们说这奶奶活得好，走前已糊途了，不受罪去了也是丧喜事了。那帮厨的快乐感在心底，似乎也不再85岁老人已离去的事上。

  

门外笑声中一群女人蜂拥而进，心想该是5点左右了吧。“你们一个个上厕所上到现在才来，害得我让人家亲戚忙了大半天，我本来想去女厕所找你们一下”！大师傅对女人们调侃道。随即，女人们就与大师傅七嘴八舌嘻笑不休，可手里却麻利地系围裙拎刀拿菜忙活起来，我们三人成了多余人，看到一年轻漂亮的女人找围裙，我下意识地卸下来围裙顺便帮她系在了身上……  对于算高寿的这位奶奶来说，她的去世仿佛不让人们悲伤，仿佛在为她举行一场送别宴。刀与板切搓声，女人们嘻笑声与厨房里油煎爆炒扑鼻们香气凝汇成一片欢乐的海洋……

  

正当请东宴中的人们陆续入座时，雷声咋起，顷刻窗外大雨漂泊，顷刻间地面水流成河。我走向窗前，披上开衫欣赏着2022年的第一场大雨。餐桌上人们大多是生产队的，相互赞叹着久违的这场大雨，我回头对身边一桌的女人说：奶奶真好，她为你们祈雨啦！女人们又是一阵笑声。

  

 宴席上，主东帮主人讲完话叮哼好第二天早上6点钟来喝羊骨头汤后7点出灵后，宣布除孝子守灵堂外在场人就餐。（这顿盛宴过后，给故人连送三茶饭及七个七焚香烧纸的事是孝子们虔诚祭祖的事了）丰盛的请东宴就在主东话落上菜了。十几桌人们将餐厅坐了个满，为主人家增添了人气。那群队里帮厨的女人们自然坐在了邻里两桌，我又被她们的酒量折服。奇台的女人能干能喝能顶整边天！

   

第二天早上，人们守时步调一致帮主人家安葬了老人来到同福大酒店和所有主人家的亲朋好友们接受主人家的盛宴答谢。也许如今在这忙忙碌的生活里，只有遇婚丧嫁娶的大事，生产队乡里邻里及外地的亲朋好友们才能决然放下手中所谓放不下的事齐聚一起追忆往事联络情感的。每逢相聚，能见到众多亲戚，激动，满足。

    

疫情余迹未消，主人家按酒店老板指示10点多就开席了，正与同桌上亲戚们叙旧时，堂大舅俩口引进我大舅（娘同胞大弟）舅母来到我们桌，我上前与舅母们把他扶坐在椅上，望着患脑梗颤颤危危的舅舅，心里一阵难过，  自娘元月20号去世后再没见到过他，四个月多了，今天才有幸见到他，我的眼泪总想打湿眼眶，这时他伸手向着我要摸摸我的手，我强笑欢颜伸出手让他握着，握着母亲血脉亲骨肉，握着这份亲情。直到他主动松开我的手。我抑制情绪后使劲往他的小盘里夹着菜

   

……这个席间，五味全涌上心头。

   

席毕，我与大姨与亲戚们惜别，叮咛似的让大舅和大舅母相互照顾，多保重。  

   

回家的车上，刚才的复杂心情跟随而来，许多幕往事翻转在大脑里。年岁渐增的我对于生老病死还是不尽接受，很多时侯都有对亲人挥不去的思念心伤。人生苦乐没有定数，唯健康才有幸福的指标，珍惜眼前，好好生活。

   

陪姨到家门口，我当即搭上了4路车，刚上车往后走，一小女孩甜甜的笑着示意我坐在了她身边。我问她几岁了，“8岁＂，“你在四小上二年级？＂你咋知道我在四小上学？”只见她手里捉弄着水晶泥，身后背着个粉色小书包，眨着聪慧的大眼睛打量着我。

   

你可爱的样子像——我不着边际的回答她。她越发亲近我了，像是久违的老朋友。她叙说着自己周末去金域新城奶奶家，我问她和谁一起去，她稚嫩的笑脸露出十足自豪：“一个人！＂我转身瞧瞧身后的人们，才意识到她的确是一人。＂奇台的风景我都看遍了，我经常一个坐车！” 我爸妈说以后带我去外面玩！”我惊诧于眼前这小不点儿。

  

你喜欢跳舞么？我问她。

“喜欢，但我的舞蹈艺术班没拉丁舞。”她像大人般地聊着。不觉到了海棠苑，上来一位女人年龄像比我太点，刷卡，余额不足，随即打开手机微信向周围求援，没人有一元钱，她目光向我而来，我难为地摇了头（我没带卡，只用包里啥时放的一元钱上了车的，不免有点尴尬）这时后面一年轻女子径自向车前刷了卡，那女人连声谢谢，硬要给这年轻女子扫微信，女子说：“不用了，应该的。”未果。那女人又谢谢不停，年轻女子说：“不用客气，应该的，遇上谁都一样。”

   

我又向后望了一眼那女子，她身边约摸3岁多的儿子天真地问她：妈妈，那奶奶为啥要谢谢你？”

  

 “妈妈为她刷了一元钱。”

  “那她是不是没钱了？”

  

”她有困难了，帮助老人，老人感激妈妈了！”年轻女子意味深长地对儿子说着。

     

到了县医院站，母子俩向我面前车门走来，我微笑着说：你真会教育孩子！年轻女子冲我轻轻一笑下车去了。是的，中华民族的许多美德都在言传身教中得以传承。      我和小女孩继续聊，不觉到了翰景轩，我说我要下车了，你呢？

  

 “我坐到南湖再回到到这儿再下车呢！”

  为什么？我不解地追问。

  

＂我想多坐会儿！”   好有雅兴的女孩！邂逅于车里的快乐不知不觉就淹没了宴席间杂聚的五味。

    我辞别她：那我下车了！

 ＂嗯，奶奶再见！”

   

我不舍地回望她：小女孩再见呦！（她这么个小不点是不是也有心事，就像我一样心烦就坐车去外面看看风景呢？似有趣味相近之感。知己哇，要是不急着赶回，就陪她遛到那站再返回。不禁哑然失笑自己。

  

此时，心怀是释然的。时光总会或送走或带来一些人，搁浅或拈来许多念想。

生活本是一片蔚蓝色的天空，云卷云舒就在刹那间，体味它就有无数个精彩的篇章，将美好和感动剪集心中。

流年如梭，细数岁月，多少人都是某个车站的过客，多少事都如浮云过往。人生喜忧掺杂。无论天气的变化，我们只该给自己一片晴朗的心空。感恩所有的遇见，接纳，坦然，珍爱！

                  2022-5-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