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进登埂澡塘

二十四集跳进登埂澡塘

Jump into hot spring

行驶80km之后，重新回到怒江公路。在向北的拐点上，首先会遇到：登埂澡塘。

从地名上分析，这个区域包含“澡塘”的地名还有几处，事先并不能判断出“登埂澡塘”是否更具规模或者保持传统，只是因为正好在必经之路上，于是顺便拜访。“顺便”大约是改变世界的重要因素。

很多时候，地理交通导致一个地区的流行和兴旺程度。阿巴斯王朝的鼎盛，阿拉伯帝国的兴起，都是由于控制了东西方商路的要冲。后来海路兴起，世界霸主换成了一批新兴的航海国家。

拿小地方说，例如安徽的池州，东西在安庆和铜陵之间，南北在长江和九华山之间，通过长江的高速公路，要么从安庆过江，要么从铜陵，总之不会经过池州市区；游山玩水，要么上九华山，要么再往南进入黄山风景区；除非专程要去池州走亲戚，作为一个省内的游客是很难在池州市区逗留的。

数日后，我在丙中洛的小吃店跟一个旅行者交谈。他问我有没有去过他的家乡。我心想云南已经走遍，还有没去过的地方吗？充满自信的回答说一定去过。然后他说他来自昭通。我顿时愣了：真没有到过昭通。

昭通在云贵川三省交界地区，卡在四川和贵州的肚子里，辖区和周边没有风景名胜，除非专程前往，没有可能路过。从地理版图上，云南的中心是昆明，往西重心在大理和丽江，往南在景洪和西双版纳，不在这两条交通线周边的城市，当地又没有招牌名胜的话，很难吸引游客。

话说登埂澡塘，位于怒江公路边，无论有心无心，南来北往旅人必经之地。地方不大，一眨眼就开过去了。路边棕色的文化景点指示牌，上面的地名才从意识里反应过来。待找到安全停车的地方，怒江已经拐了个弯。因而下车时，可以看到登埂澡塘的全貌。并无特别之处。要过去的话，只有沿着公路走回头路。

阳光很辣，汗流浃背。公路繁忙，尘土飞扬。走回去是相当无奈的选择，反正那里没有地方可以停车。在路上我都会带一块方巾，可作诸多用途，十分实用。在这里我将它蒙住口鼻当做口罩。

隔离带旁有块石碑。一些正在此地施工的妇女们躲在石碑周围阴凉处午休，我只能利用经过它的数秒钟查看上面的文字，否则这些女性会以为我在注视她们，引起不必要的尴尬。石碑大概说明了登埂澡塘历史悠久。当然我有事先做过了解，“澡塘会”是傈僳族在每年农历春节期间的盛会，男女老幼全家出动，露天泡汤休憩野餐。除非亲身体验过，否则不能感同身受。

有小路可以下到江边，芭蕉林里穿梭，沿途有一些简易的棚屋、厕所。有的小路已经废弃，似乎发生过地质上的巨大变化。正午阳光火辣，意外中断的台阶令我消耗了不少体力。我将方巾折成长条绑在头上，当作汗巾。

江边发现了几处露天的池子，未经特别处理，池外便是水流湍急的怒江。蹲下去试了试水温，大约有四五十度。水面上有浮尘。从地上涌出的温泉，注满水池后自然溢出。有的池子里漂着塑料包装袋之类的垃圾，谈不上洁净，可以说是原始粗犷。按照我僵化的思维，世上哪有免费的温泉？总觉得周围应该有收费的。

当地正在沿江兴建一个规模较大的温泉度假村。这里缺乏平地可以利用，街道则在江对岸，需要过桥去。江边怪石嶙峋，发出金属般的光泽。沙滩积潭，倒映着耀眼的光芒。我将方巾在江水中浸湿，然后围在脖子上，可以降低体温。酷热之下，没有更多的体力探索，我打算返回停车点。折返时，再次经过露天汤池，又犹豫是否要脱光了跳进去，四周这会儿真是一个人也没有呢。

最终，还是忍不住脱光衣服只剩一条短裤，跳进了温泉。水温很高，可以缓解我右肩的不适。没一会儿便浑身发烫，额头渗出汗珠，疲劳顿消，确实值得。腾冲和瑞丽的热汤，前些年都专门住在酒店里体验过，酒店里的环境舒适，设施更齐全，却都没有这次野外的体验来得更好。那会儿身体正好困顿疲乏，浸入热汤可以消弭倦怠，带来十分难得的畅快感受。

印象中在云南曾喝过的最甘甜的茶，是路边小吃店拿来招待客人的免费茶。一大壶泡一天，有客来倒上一杯。由于泡太久味道已经非常浓涩。但是遇上疲惫不堪的旅行者，这样一杯浓烈的苦茶，在他口中却转化回甘，可以祛除一路风尘的疲惫，将他从积劳成疾的边缘拉回满血复活的状态。

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人生的得失，那一杯茶，这一池热泉，已经告诉我了。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