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戈壁滩上的“八一”节

文/余自农

1977年，是我入伍新疆天山的第一个年头。从冬天到春天再到夏天，一直在深山沟里训练、施工、执勤。团部在山口不远的戈壁滩上。那是我们心中的“大地方”。有礼堂、澡堂、军人服务社，还有家属区和机关办公楼。记得大半年来，出山去团部洗了一次澡，在礼堂看过两次电影、听过一次报告，就再也没有出过山。

　　但七、八月份的新疆天山，是一年四季中最迷人的季节。戈壁滩的热浪与天山峰峦的寒气在沟壑、草甸、河池里交汇碰撞，对冲对流产生的“小气候”格外宜人。草海、花海、林海一片片的。羊群、马队出没其中，时隐时现。蔚蓝的天空，斑斓的大地，构成了一幅“冲心”的立体图景，至今难忘。

　　不知不觉中，迎来了入伍后的第一个“八一”节。当过兵的人都知道，“八一”节，基层团队最重视。因为人员集中，且多是战士，特别是对新战士的使命教育，这是最好的时机。自然，从上到下都很重视，要让我们这些新战士过一个有意义的“八一”节。

　　上午是连队活动，有教育，有板报比赛；再练了一会合唱，因为集会要“拉歌”的。我也被赶鸭子上架，充当“指挥”。中午会餐后，每个班分了两个西瓜、两个哈密瓜和一桶葡萄。对于我们这些从内陆来的新兵，哈密瓜可是稀罕物，不知道怎么吃。还是老兵动手，切成瓣，剔除瓜瓤，原来一点也不神秘，但的确“别有风味”。

　　据说，西瓜、哈密瓜和葡萄都是当地政府送来的慰问品。下午还有节目，晚上还有电影。因为地方文艺轻骑队要巡回慰问，我们要准时进入礼堂观看，自然是提前入场。正式演出之前，各个连队互相“拉歌”，霎时间，团部礼堂充满了此起彼伏的嘹亮歌声。

　　演出开始了。如同新疆大地色彩斑斓一样，台上的演出也是色彩纷呈的。只见维吾尔、哈萨克、蒙古等民族演员，轮番上场献艺。对于我们这些新兵来说，仅仅演员的服装，就让我们眼花缭乱了，更有不同韵律的舞蹈、歌声、器乐，给我们留下了终身难忘的印象。

　　新疆比内陆时差晚两个小时，晚上八九点时，天还亮着。那时的国际政治格局，新疆还是我国的前线。虽然过节，但不忘战备。我们是背着背包，携带着枪弹，还有压缩饼干等必备品，一路歌声，来到团部露天广场坐下，等着“跑片”的到来。

　　那时，一些禁放的老电影开始恢复放映了。但片源有限，要一个一个团队地轮流观看。记得放映的是曾被批为宣扬“个人英雄主义”的电影《董存瑞》。全场鸦雀无声，只听见电影胶片转动发出的声响，还有屏幕里发出的“对话”和“枪炮”声。当董存瑞手举炸药包，拉燃导火索，高呼：“为了新中国，前进！”时，我们顿觉热血沸腾！倘若此时，我们的前方有这样的暗堡，我们也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