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穹顶的护卫与庇护 科隆大教堂怎样在二战中躲过一劫? | 北晚新视觉

2017年7月13日讯,二战末期,所有人都清楚,盟军肯定要炸掉这座科隆的最高建筑。科隆人纷纷逃出城,教堂也空了。此时寄宿在教堂的一位老乞丐站了出来,他说教堂给了我们庇护,虽然我们无力保护它,但应该把玻璃壁画拆下来,使它们免于战火,留给后人。人们不分昼夜地拆着,好几个流浪汉将全身悬在塔的外面,全然不顾随时丧命的危险。正是这一幕震撼了盟军轰炸机上的军人,从而使轰炸机改变了方向……

作者: 曹利群


我不是基督徒,但北京十多座有名的教堂都去过。1980年代初大学尚未读完,因为家住西城,经常路过39中旁边那座西什库教堂,总感觉很神秘,不知可不可以进去,更不知开不开放。那座教堂也称“北堂”,建于1703年,是北京现存教堂中建筑规模最大、最壮观的一座,很典型的哥特式风格。大约是在1981年的圣诞节,父亲的一个基督徒的朋友,问我想不想去教堂看看,这样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记得好像是傍晚时分,进去后发现里面已经站满了人,仪式已经开始。没有看到神父布道,只合唱团的圣诗就让我肃然起敬。那种安宁静默、众心归一的感觉在俗世里从未有过。巴尔扎克小说《无神论者望弥撒》里面的一句话掠过头脑,“目的高尚,会使所做的事情都同样高尚。”后来知道天主教堂的礼拜活动叫弥撒,周末有时间也会去体验。喜欢这个来自拉丁语的语词弥撒(Missa)那种平安喜乐的感觉,礼拜仪式结束时神父会说,“你们平安地去吧”(Go in peace)!那以后,每逢到欧洲旅行,有机会总要去教堂转转。

那次从慕尼黑到纽伦堡,我选择了乘火车。欧洲的火车很舒适,顺带可以观赏沿途的风光。德国的绿化程度非常高,绿荫丛中,村庄的红顶点缀其间煞是好看。从车窗望出去,几乎每个村镇的制高点都是教堂,或尖顶,或方顶,或“洋葱头”顶,世世代代,它们是信仰的中心,更是内心安宁的标志。记得早年北京的一次朋友聚会,中国人民大学的古希腊语教师雷立柏先生曾经说起,他的老家奥地利乡下距离维也纳不过30公里,不到五百人的小村子依然完好地保留着1230年的老教堂(相当于“元代”的老教堂)。他说如果在网上查奥地利“施安格瑞伯恩教堂”,立刻就会出现一张照片。这让我非常震惊。接近900年的历史,无论战乱的兵火,历史的错乱还是家族的变迁,教堂依然完好,信仰依旧笃定。

去过很多欧洲著名的教堂,去的越多感觉反而越茫然。无非是大同小异的历史沿革,建筑特色,还有彩玻壁画穹顶之类。只是跟在熙攘嘈杂的旅游队伍中,未及细细品味就匆匆而出。尖顶下,穹顶下,我们被遮蔽了多少历史背后的细节却无人知晓。

想到两个故事。

头一个是在科隆大教堂听说的。不用说,那里的玻璃壁画乃至整座大教堂都让人赞叹,何况它还是二战幸存的历史纪念物。一座教堂,幸与不幸,都记录着人们的记忆。二战以后的60多年,一直都说科隆大教堂是盟军轰炸时被有意保护下来的,个中原委无非是说,不管德军还是美军,大家都是基督的子民。直到2008年5月,一个代号为MX78的一封解密飞机记录才揭开了真相:当事的军官这样写道,“当我决定下令放过大教堂的那刻起,知道我会因此受到处罚。但是,当你看到一群衣衫褴褛的人,将自己悬在高塔之外,不顾生死地在抢救壁画时,相信你也会做出同样的决定。”

原来二战时的教堂地下甬道,一度是许多无家可归的流浪汉的寄宿地。二战末期,所有的人都清楚,盟军肯定要炸掉这座科隆的最高建筑。科隆人纷纷逃出城,教堂也空了。此时寄宿在教堂的流浪汉中,一位老乞丐站了出来,他说教堂给了我们庇护,虽然我们无力保护它,但我们应该把玻璃壁画拆下来,使它们免于战火,留给后人。提议得到所有流浪汉的支持。人们不分昼夜地拆着,就在一万多幅壁画拆到最高层时,轰炸机呼啸而至,巨大的轰鸣声伴随着低空俯冲,投弹是随之而来的。流浪汉置生死于不顾,每个人都继续拆着。最高层的一圈壁画需要从外面拆,好几个流浪汉将全身悬在塔的外面,全然不顾随时都可能丧命的危险。正是这一幕震撼了盟军轰炸机上的所有军人,从而使轰炸机改变了方向,炸弹只是象征性地投到了教堂周围。此后几天,整个科隆几乎被盟军的炮火夷为平地,唯有科隆大教堂依然耸立。

历史的关头上帝有时也会缺席,教堂无力自保,它需要那些懂得感恩的人来护卫。一个老者,一群流浪汉,教堂庇护了他们,他们也用自己的良知挽救了德国文化的标志,为后来者保有了一份珍惜的世界文化遗产。

第二个故事是我亲历的。

在上奥地利州的萨尔茨卡默古特地区,散落着很多远离车马喧嚣的清静小镇。山色青黛,湖泊幽明,盛夏坐在舒适的长椅上,可以感受到泥土的湿气和林木的呼吸。在巴德·伊瑟小城,为了去探访德国作曲家布鲁克纳任过教职的地方,我去了一个教堂。教堂外边的墙壁上有作曲家的浮雕像,铭牌上面是作曲家的介绍,由于是德文,无法得知更多他当年的情况。时值中午,教堂里面的游人不过三五,空旷的排椅和高耸的穹顶下,一切和往常一样静谧安详。在我刚要离开的时候,耳畔传来那首著名的欧美流行歌曲《我的路》(My Way)的旋律。一句“And now,the end is near”(现在快要离别)响起,悲伤的情怀立刻弥漫开来。“现在泪水已干,往事如烟……”我猜想也许有人离世,欧洲很多地方都把这个歌曲代用为丧礼曲。只见身穿藏青色的一行人抬着棺木缓缓走进教堂,一群家属和同事模样的人跟在后边。最前面是一个花圈,花圈中间镶嵌着一帧小照:一个生于兹长于兹的摄影记者,刚刚过了60岁,不知什么原因离开了这个世界。也许他只是个平凡的人,并没有什么动人的事迹,伴着让人哀恸的音乐,他的家人、同事和镇上的人,用这样最为普通的方法寄托哀思。穹顶之下,有信仰的人是有福的,故去的亡魂也有了安息之所。一下记起来在基尔根看到一个只有30多岁的人的雕像,那么年轻的生命,那样无常的世事,理当为人缅怀。每天都会有生命离去,也许他们跟你素不相识,毫不相干,但冥冥之中未尝没有生命对生命的关照。就像约翰·多恩所说,“没有人是一座孤岛,可以自全。每个人都是大陆的一片,整体的一部分……任何人的死亡都是我的损失,因为我是人类的一员。”

今天的欧洲,虽然有些城市的教堂已经挪作他用(改做餐馆、旅社),现代化的进程有时让教堂的尖顶和高耸的烟囱比肩而立,去望弥撒的年轻人也日渐减少。然而不能遗忘的是,曾经有过护卫“尖顶”的流浪汉,更有庇护平凡生灵的庇护所。沧桑巨变,兀立的教堂不仅见证了历史,也是我们生命安危的精神慰藉。

雷利柏老师刚刚出版了新书《我的灵都》,其中描述了这样一个场面。在一次参与宣武门的弥撒时,主持礼仪的是位中国神父,而礼仪的语言是英语,有的《圣经》经文还要用法语来宣读。两个合唱团的圣诗也分别用英语和拉丁语演唱。主祷文中有一个地方要一起唱“我们的天父”,这时,参与的信众手拉手地唱诗,可能这边是中国人,那边就是黑人,而雷老师就在中间。这情景让雷利柏非常感动。“在教堂中,不分东西南北,这里的人都是一家……这就是一个很有意义的象征。它表达了所有人之间的友谊与合作”(《我的灵都》第242页)。在尖顶的护卫与庇护下,信仰拉近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为此,那些属于不同语言,不同肤色,不同地区的人也许不必再去建造巴别塔。

(原标题:穹顶的护卫与庇护)

来源:北京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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