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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期】姑娘,你几时爱上长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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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10.26 江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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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木喜欢穿裙子。

像打理长发和指甲一样,木木认为裙子是女子衣柜里必须之物。

木木却不爱买长裙。

明明喜欢极了,也只固执想象,不肯行动。木木心里,穿长裙的女子,满心柔情,举手投足间温婉惬意,心里溢得出水儿。木木说自己还是火,不合适。

不就裙子嘛?喜欢,就买呗,有什么适不适合?非要自虐。

记忆里,木木穿过三条长裙。

(一)

一条缀满亮片的金黄舞蹈裙,穿在大学,木木参加全校华尔兹集体舞蹈赛。

久病初愈后的木木需要调理,走读了一段时间。脸色日渐红润时,两年一度的全校舞蹈大赛开始了。寝室里的姐妹热学着各种舞,很自然也拉上木木。木木不能跳快三,一转,眩晕持持续续地回来,木木却那么喜欢旋转时飘起来的感觉,像飞。

最善舞的娟,隔壁班隔壁寝室,和木木临铺的好友萍儿是老乡,性格像男人一样爽。木木原本两耳羊角长辫,病前代表系里参加一个比赛,被心理学老师一鼓动,剪了干练的短发,说能掩去娃娃脸上的不成熟。

全校爱舞的人,都到学校礼堂或教职工舞厅跳。娟子一定跳男步,一样的短发,长长的直筒裤,暧昧地在短裙的木木耳边吹气,舞池里的人会以为她们是一对热恋男女。更多时候,木木、萍儿、娟子三人一起跳“摇三摇”。

跳“摇三摇”时,女子的妖艳全在腰肢上显现。娟子挥举着双臂,双眼泛着勾人的狐媚,在震耳欲聋的DJ舞池里大喊——来吧!摇吧!疯狂摇起来吧!

舞场里,不论男女老少,总被三个旁若无人的短发女,带动得热闹非凡,疯狂摇摆……

全校舞蹈大赛,历年不是中文系,就是英语系夺冠,因为会跳舞的女生实在多。理科班级,每班女生很少过十人。没有任何回转余地,木木三个被系里指定出赛。派给木木的舞伴,是低一级一位腼腆的学弟,个子相对木木而言,颇高。

选好舞曲,开始排练。为了配合学弟的个子,金黄的舞蹈长裙底下,木木穿上了高跟鞋,一双红红的高跟皮鞋。短发,及踝长裙,却总忍不住提着裙子蹦跳。木木懊恼着,怎不知前一场赛事挽个发髻?如今这贴在头皮上非洲小卷,与红舞鞋,黄舞裙,一点也不搭调。

一个多月的排练,八对陌生的男女慢慢熟悉。个最小的木木跳每个花式的尾,看着前面一溜儿长裙旋出的朵朵金花,她悄悄问学弟:“我的裙子,转开了么?”

拐弯处,学弟左手拉紧木木右手,伸直,折回,下腰时,右手指飞快捋捋木木的短发:“估计转开了吧?可就你这非洲卷,怎么也美不起来!”木木糗红着脸蛋,恨得牙痒痒,故意狠踩一脚学弟,看他龇牙咧嘴。木木心里却暗暗发誓:这辈子定不再剪短发!

因为不住在学校,从家里赶到排练场,木木常气喘吁吁地迟到。学弟总微笑孤单站在场子门边静静等着,接过舞蹈裙的袋子,看着木木火急火燎,年轻的脸上写着温和:“别急,记下步子了,回头我们多练几次就是。”

那年舞蹈大赛,木木系里夺了冠,让其它系大跌眼镜。领奖那天,十六位兄弟姐妹们在主楼前留影,风把长裙吹得飘飘荡荡。木木提着长裙在金黄的亮片间穿梭,一对对人儿在镜头前旋出大朵大朵黄花,依依不舍地合影。木木抛着荣誉证书欢呼:“终于结束喽!终于解放喽!”

风中,学弟清瘦的身影笔挺,眼神温和,绅士地弯下腰,右手往外静静望着木木邀请:“再跳一曲吧?”

一瞬间,木木心里涌上些不知什么,飞奔的脚步忍不住细碎下来,被一种很柔软的感觉缠绕住,脸上却依旧烂漫:“兄弟姐妹们,八号说再跳一曲哦!”

主楼前,又一次飞舞出八只金蝶。木木第一次不敢坦然对视学弟的眼睛。木木知道,脱下这舞裙,和这学弟便了无瓜葛;这一个多月来的排练,木木连学弟的姓名都未曾想去记住过,只固执地喊:“喂,那什么八号!”


 

(二)

木木还在校园,二妹就被推荐到上海工作了。

木木是老大,二妹却高出木木大半脑袋。总被二妹拦腰一把轻易离地抱起,木木嚷嚷“晕!晕!”母亲便慌了地责怪二妹:“别折腾你姐,她身体不好!”

木木故意怪母亲偏心:“小时候咋不多给我些营养?让我也长高点嘛,害我就捡二妹旧衣的份儿,还仰头说话,脖子疼!”其实,二妹身形骨架和母亲一样,经常互穿衣服和鞋袜,倒是木木永远一切小码,必须独有。

冬日的雪夜,父亲去火车站接回来过年的二妹。天格外冷,父亲不许木木和母亲一起去,要各自躺在被窝里等。父亲套上厚厚军大衣,全身武装地独自出发。木木躺在被窝里,望着窗外的泛白,听见树枝上雪“呲呲”落下的声音,迷迷糊糊睡着了。

醒来时,听见父亲在堂前扑打着衣裳,和母亲轻声嘀咕:“这鬼天气,真够冷的,手脚都僵了,还好你们没跟去......”

木木飞快溜下床,还没来得急披上棉袄,套件黑色长披风的二妹已“姐!姐!”喊叫着冲进房,风衣里居然就一薄衫,还丝袜、短裙。木木慌忙拉着她一起钻进被窝里……

二妹一溜儿的长裙。颜色多灰暗,和母亲一起穿。木木喜白,或清新的纯色。学校时,二妹是运动健将,高挑苗条,什么长裙穿身上都袅娜多姿。出门时,别人常以为二妹是姐,木木才是妹子。

那一年,木木叫回在上海工作的二妹,回乡与阿歪一起跑县城的BB机市场,学做生意。木木知道,二妹天生是做生意的底子呢。二妹就这样认识大了八岁的阿祥,开始了艰辛的恋情。两边父母都不同意,只能偷偷在木木前约个会。

木木问:“你们确定深爱么?深爱,就别顾其它,姐一定支持你们!”

二妹为恋情难过地流泪喝醉了的那天,木木牵着二妹的手,义不容辞地交给阿祥:“阿祥,我把二妹交给你了,你要对她好一辈子!不然,我不会饶过你!”父亲若知道是木木这般成全了阿祥,不打断两姐妹的腿才怪。

六月的骄阳下,木木应聘去沿海城市某编辑部工作,母亲担忧从未出过远门的木木身体。可与阿歪家里几年来的牵牵扯扯,让木木心灰意冷,想逃离。

已挺着大肚子的二妹,拿出条长长白色背心裙:“别以为是特意买给你的哈,我胖了穿不进,给你了。想去便去,想回来便回来呗,随你自己的心……”

于是,穿上白色长裙,木木孤身南下了。

脚上是厚厚日本木屐鞋,不再蹦蹦跳跳,短短的非洲小卷长了,修过,略弯曲,很快蓄成及耳童发。不知不觉,木木也开始细碎迈着小步行走,为一份自己也弄不清楚是什么感情的感情,理不清情绪。木木突然醒悟,原来,从前怎么也学不会的长裙柔情,一点也不需刻意,心里有了忧伤情意,步伐自然细碎,自然女人心思里去。

沿海城市的日子,先被公司安排住进暂住区合租的铁皮房。木木整晚整晚无法入睡,不止因为又热又闷,更因为茫茫然不知内心:就这样一辈子么?

阿歪办了停薪留职,BB机生意移交给二妹,跟到了沿海这个城市里来。木木彷徨着。阿歪住在离木木单位一个多小时车程的某个家属区,朋友的旧居。安定下来后,执意要木木从铁皮房搬出来。


木木开始水土不服,双脚慢慢溃烂,非要长裙才可以遮挡上了药水的脚背。公司必须统一蓝制服A字短裙,木木每天提着衣裙,到单位打完卡后再换了去。慢慢熟悉了公交路线,常提前早起走路去单位,原来一个小时的车程是因为常歇歇停停,走路其实也差不多时间。

常常是阿歪和他朋友还在梦里,木木一个人就已悄悄出门。城市的清晨,格外安静。因为路痴,木木从不走小弄小巷,只跟着公交走大路主干线。倒也好,常可以见着城市旷野外的绿。就这样,总穿着二妹那条白色长裙,木木一个人细碎行在那个城市的早晚,往返在公司和住处间。

公司中午供应盒饭,不回可以节省午餐费。办公室里铺着厚厚地毯,开着空调,男同事用报纸垫在两桌子间的地毯上,倒头就睡着。女同事多半矜持,在桌上趴一小会儿。打开门,木木的办公桌正好斜对着董事长的门,什么都一目了然。

木木刚进编辑部,工作不大懂。其实也不感兴趣,只是为离熟悉又越来越陌生的一切更远一点。工作说简单也简单,除了为部门主任临时收集各种报纸上的信息,就是完成月初发下来工作安排表里要完成的书刊出售任务。没有人告诉一个新人该做什么和怎么做,木木浑浑噩噩地就度过了好一段时期。

那条白长裙,陪着孤单的木木在陌生的城市街头早晚穿行了一个夏季时,木木从来也不知阿歪每天和一帮狐朋狗友干啥了去,心灰意冷。家里来信,调令已到,要不要回去?木木犹豫着。直到有一天,无意间发现阿歪竟用完了两人原先共同生意时存的一点积蓄,带着内陆一帮狐朋狗友四处吃喝玩乐了去。木木突然明白,除了那点积蓄,两个人之间早已可以了无瓜葛,这样找不到自己的工作和日子,实在让人厌倦。

木木给董事长写了封长长的辞职信,偷偷办好一切手续,不辞而别了那座城市。阿歪寻到躲进山区教书的木木时,看见脸色红润的木木穿着短裙干练站在讲台上,容光焕发……

那条白色长裙,一直挂在木木衣橱里。与当年出行的旧蓝拉杆箱一起,搁在阁楼,木木也没丢弃。长发及腰时,木木匆匆和一个普通的同事走进了婚姻里。

十几年,很快就过去。偶尔遇上不开心,木木会穿上旧长裙,看着拉杆箱发一小会呆。那个夏季的银行工资卡,很多年,木木也记不起密码,异地取不出来。就像有些事永远在记忆里,有些事一会就忘记,连自己也不知觉了。

许多年后的一天,木木走在街上,忽然间想起一串数字,居然异地把工资取出来了,却是寥寥无几,并非想象中丰腴。卡,却注销不了,木木已觉无所谓,丢进了垃圾桶。

有一天,木木突然花五元钱让街边的小裁缝把长裙剪短,再穿了一回。木木知道,长裙,一直不合适自己,这条裙子,毕竟旧了,也过时了。挂在橱里,不丢弃,只为提醒自己:到底需要什么?该怎样生活下去。


 

(三)

天,刚转热那会,大街小巷的橱窗便挂满了各种长长短短的裙。

木木喜欢那些带着细碎小花的长裙,想象着它在各式各样女子细碎脚步里的飘扬。

女友说:“喜欢就买几条吧?”

木木摇头:“不适合我呢。想象不出穿上的模样,试都不会去试,何况买?”

“穿条裙子而已,有什么适不适合呀?就你心思多。”

木木笑笑,不语。

有天清晨,木木和男人在路边早餐。一短发女人,穿条奶白长裙,披着宝蓝牛仔坎肩,细细的高跟鞋“嗑噔,嗑噔”从远处经过木木身旁。那女人柔柔顺顺,随在一个男人身后,袅娜娉婷。木木的视线一直随着她进了很远的一家早餐店,许久没回过神。

男人拿着筷子在木木眼前挥:“怎地又痴了?”

木木微笑:“你有没有看见刚才那女子?她心里有情,穿出了那条长裙的韵味儿。”

男人也笑:“什么韵味?你怎知道?”

“直觉啊!心里款款,身形自然款款。女人才更懂欣赏女人......”

长裙,适合心里有情的女子。木木心里感叹:自己呢?一直没有,或是不够有。

很多时候,不同衣服和发型,会让女人略显端庄、妩媚、自信、清新、俏皮,或是明媚,木木却知道,自己永远缺失似水般的柔情。许多女人,一辈子也不能是完全绽放的玫瑰。要到什么时光才可以是?木木常想,有一天可以究竟出什么是刻骨铭心的爱时,一定可以。

木木在不明白:人,为何不能坦言自己内心的挣扎呢?非要牵强又不快乐地逃避?如果要在一起一辈子地走,岂能每日漠漠然相对?

是不是爱了?木木自己都一直不清楚。有一天,累极,男人温柔地吻过额头,轻声道完晚安,只是窃诺诺地说了声“爱你!”那刻,木木知道自己的心很柔软:这,便是爱了?

什么是真正的幸福?木木一直想去争取和懂得。有人说,能够展现真我,一定是有一方宽阔可容的生活空间。倘若生活逼窄,双眼都在寻找生活的出口,也就无暇回顾自我的身影。能够真我,就是幸福。

是不是每个女人,都有这些自己也不清楚,有关爱与幸福的挣扎?絮絮叨叨,不着边际的,在经历着,生活里种种繁琐和细节。世人多半认为婚姻是爱情的坟墓,木木却坚持:婚姻,才是爱情的最唯美。

木木终于买下一条长裙。

两用的波西米亚裙,粉黄间着,白的轻纱,一层一层垂往脚面,需穿上那双高跟的金色镶钻凉鞋,才可以当半身裙时不被踩住裙尾。配件淡紫的小坎肩,掩住些少妇风味,也很适合上班场合。木木喜欢在家单穿着它。

男人帮她从胸前往后脖系上吊带。披下长发,木木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缓慢地画出细长的眉,动作自然、轻柔。终于觉得心里可以溢出水儿了。木木期待着假期,带上几条欢喜的长裙,和心爱的人,到海边放放肆肆地随风飘去......

(原稿《长裙情结》于2013年8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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