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APP
userphoto
未登录

开通VIP,畅享免费电子书等14项超值服

开通VIP
【中】你小时候,有过什么稀奇古怪的玩乐?
userphoto

2022.10.26 江西

关注

(三)养趣

住进新房子后,我们家有了田地,也有了地方养家禽。

厨房后的土墙猪圈,每年母亲养三栏,每栏一或两头。烧一大锅水,放几勺谷糠煮熟后,用木桶打上来加点潲水,搅和些煮熟压在破瓦缸里的青菜、萝卜,每日三次,每次一大木桶。小猪很快就长膘。

夏天的傍晚,喂饱猪们后,我负责提几大桶水给它们冲凉。水一泼上去,一个个噗呲噗呲就走过来等你浇淋个透,长鼻子拱拱你的手,有的撒娇向你要舒服享受的样子。低矮的猪圈里又闷又热,还一堆嗡嗡嗡的蚊子,随便一拍就一大把,手心里都是血。

每天,我用脸盆烧一盆谷糠,生烟放猪圈里驱蚊子。每次驱蚊子,我都先被熏咳得眼泪直流,端起脸盆往猪圈角落一放,拔腿就跑。做这事前,得记着先关紧了家里四处门窗,要不然那蚊子铺天盖地从猪圈飞出来直往屋子里钻。天黑下来,猪们终于呼呼睡着,我忙乎得满身大汗,可以晚饭了。父亲说,猪们越舒服才越长膘。

我少时几乎不沾肉。我心里,猪是玩伴。别人家的猪出膘时,多半傍晚请屠夫到家里来宰杀。我们家,母亲和父亲总是整条卖给屠夫,或者,趁半夜我睡着时宰杀。

有次,我在夜里被杂吵和凄惨的猪叫声惊醒,躲在屋里窗户角盯着堂外百瓦灯泡下热腾腾的一切,捂着心口心惊胆战。那个泡猪大木桶边,影影绰绰有正在收获欢喜的大人们,他们不知道,窗内有个我在噙泪难受。

慢慢地,我再不肯给猪们冲凉。喂猪时,倒下猪食就走,也不再对它们讲很多话。冬天给猪圈添稻草护暖,也是一把一丢,再不似从前,边均匀撒开,边叮咛它们睡哪更舒服。

夜里宰杀完猪后,母亲其实早已把四处清理得干干净净。我清晨醒来,却一下就闻见空气四处弥漫着血淋淋的腥味,很多天消散不去。

后来,猪圈也改建成砖瓦房。父亲在猪圈安电风扇,用蚊香和药水驱蚊。在外求学的我回家,偶尔也喂猪,不知为何,总想起从前给猪们冲凉,与它们聊天的快乐情景。没两年,猪圈只用来堆杂物,家里再没养过猪。

除了养猪,我还负责给家里养鹅。从黄绒绒一小只开始,养成雪白一大群。每天放学路上割青草,或切碎菜叶子喂它们。其实家里也养了番鸭子,二妹每天兴致勃勃地挖蚯蚓或钓蛤蟆喂它们,我不敢参与。

秋天的傍晚,我领鹅鸭们去长满青草的空阔田野自由自在。我拿着“猫搔”,周围一群白,它们时而跑前,时而跑后。我“哩哩哩”地招呼着跟上,耀武扬威地,像个司令。“猫搔”根本用不上,它们个个懂我那单一“哩哩哩”里的各种含义。

母亲根本不认识家里的鹅鸭。有一次,傍晚不是我照料,邻居不小心关错了只大白鹅到他们家。我整晚听见村子里有鹅凄叫个不停,深夜里爬起来数鹅,母亲才知道我们家丢了一只鹅。

第二天一早,大白鹅飞扑着就跑到正要赶去上学的我脚跟前,很委屈的模样。我仰起头向母亲得意扬扬:“我说了吧,只要不是被偷关起了,它一定能自己回来!”

有年不知过什么节,母亲割了一只番鸭脖子放血。她把看起来已完全死去的鸭子两翅膀盘起,鸭脖子缠进翅膀里,放进大脚盆,让我用搓衣板压着,然后去厨房提出壶滚烫的开水泡下,准备烫鸭毛。哪知道——

那本该已死去的番鸭被热水一浇,居然扑腾着爬起来四处乱跑,脑袋还别在翅膀底下。吓得我“啊啊啊”喊个不停,搓衣板被惊慌扔出老远。二妹他们哈哈大笑随母亲四处追逮那鸭子,我在一旁嚎啕大哭。许多天夜里,一直做噩梦。

母亲再处理家禽时,我总远远躲开,至今没杀过生。二妹,却很小就能给母亲打下手。

我上中学时,小姑丈从山里得了只刚出生的“崖虎”,送来给母亲养。我周末回家时匆匆见着,毛茸茸的小家伙两个眼珠子咕噜咕噜转,一下子就喜爱极。

小松鼠那么大的个,握手上却只小老鼠般的身躯,“崖虎”跟在母亲脚后,走进走出,像鸟又不会飞,与我们一起吃三餐米饭。村子里没人知道它真正是什么,我猜是猫头鹰或老鹰的幼崽?它后来也没了,我不敢问母亲打听它怎么了。

我家养最年久的是狗。几代狗母子,与我们几姊妹一起长大,看家,甚至陪着上下学。直到我坐月子需要母亲进城帮忙服侍一段时间,母亲就因为放心不下老家一条老狗和一群鸡鸭,舍不得进城来。

成年后,我从不养任何动物。我对它们,又爱又恨。

(四)捉趣

乡间的夏天,是最热闹生动的。

父亲总要叮嘱我们个个午睡,我哪睡得着啊,故意在楼板铺上草席或塑料皮假瞑。等父亲在竹床上传出呼噜声,我蹑手蹑脚猫蹲着,从后门溜出。后山菜地里,晌午太阳最烈时,最容易捉到金龟子。

堂哥武崽他们早各自抓着牛角虫回来了。他们告诉我哪块地已被他们巡查过,绝对没那绿壳金龟子,我偏生不信,缠着武崽依旧往白玉豆地里钻。几乎每片叶子挨个搜过去,果然不出我所料,总有那么一两只金龟子就躲在竹条架起的菜藤高处,被叶片阴着睡懒觉。手脚不快的话,一惊动它们就飞了起来,翅膀在阳光下金闪闪。

武崽帮我捉过暗红色的金龟子,比绿壳的漂亮多了。他用细线缠住金龟子一只脚,另一头绕我手指上,金龟子就嘤嘤嗡嗡绕着我头顶不停地飞,阳光下飞出一条金线。只是我一拿回家,没一会就被二妹他们抢了去,还在细线另一头绑上小树枝——金龟子哪还飞得起来?有时候腿都给折腾断,玩不了半天就不知被他们丢哪去。

母亲看我们玩金龟子倒不反对,说是害虫,牛角虫也是。我嫌牛角丑,不爱问武崽捉。豆花上小小的七星瓢虫倒是挺漂亮,母亲又不让捉,说是益虫呢。武崽也会捉着别的什么虫子来我们线绑着飞,有一次那虫子居然喷我们一手臭味,哇!恶心得只想吐,怎么洗都洗不去。从此我们一看见那种虫子就拐弯:“臭屁虫!臭屁虫!”

垦殖场同龄的伙伴很多。胆大的,常常下池塘摸螺蛳。

它们黏在池塘边的石头缝,或深处的淤泥里,有的个儿特别大。我读过《田螺姑娘》,常想得多大的螺蛳壳才能藏住一个人啊?

夏天,却是吃螺蛳的好季节,夹了屁股洗干净锅里一个劲翻炒,喺唦喺唦,螺蛳盖全沾锅铲上,再起锅重新放油,加薄荷一煮,特别香。母亲炒的螺蛳可下饭了,我们常常连汤都抢光了。当然,吃螺蛳可是个技术活,吸不出螺蛳肉,你就得个个用扫柩篾(类似牙签)挑着吃,那可吃不到几个。

我忍不住诱惑,终于有一次也随武崽下了塘。

刚下水时,扶着池塘石壁战战兢兢。其实踩着壁边石块,倒是不深,水只淹到大腿根。可水下情况是看不见的,只能挨个摸着石缝碰运气。我有点怕,左手抓着石壁上的石块或杂草,慢慢走了几米,右手倒真从石缝浅处掏出不少螺蛳。

武崽早一个猛子扎进池塘深处,双手捞出几个大河蚌,还说底下的螺蛳更多呢。我不会游泳,水波荡起来就更不敢乱动,那石壁每个缝隙里都有足够多的螺蛳了。正喜洋洋地为差不多摸了小半碗连连惊喜,手指往石缝多探深了一点,不知就被什么咬了一下,刺痛得紧。

不会是蛇吧?脑子里这个念头一闪,我吓得哇哇大叫:“有蛇!”连爬带滚就爬上岸,螺蛳都顾不上捡了,手指头有点红肿…..

回家后不敢吭声,因为下了水被母亲臭骂了一通。等武崽捡起螺蛳送我家,告诉母亲我被什么东西咬了手指,母亲也慌了,吓得直领着我往村里的赤脚医生那跑。

后来怎么样忘记了。肯定不是被蛇咬到哦,要不然哪还能回忆这些事儿。倒是再也不敢下水了。二妹却是不怕,她大了一点时,常常摸螺蛳、捉泥鳅给家里添菜。

暑假的傍晚,太阳还老高,男孩子在村边的小河嬉闹,女孩子们就到鸡公嘴的大河里洗澡,顺便捞“洼鸡壳”,多年后我才知道学名是蛤蜊。

就指甲盖那么点大,捞回家用盐水泡一晚,滴几滴油,它们就吐出了沙。第二天中午,母亲也倒下锅翻炒它们,直到全咧开嘴,放点薄荷叶加水煮汤,很鲜美,听说吃了清凉解毒。

学校前山那操场上闹过蝗虫,常常一片飞来啃光了草地上的绿,又呼啦一下飞走了。同学们课间时常去捉蝗虫,男同学一脚就踩死好几个。

有时候,我们会遇上几只飞舞着大刀的虫子,与那一群长得副坏模样的蝗虫有点不一样,细长腿,绿外衣,看起来很威风凛凛的模样,叫人不忍心下脚踩。

后来看过动画片《黑猫警长》,才知道那是螳螂,就是吃蝗虫的。幸亏当初我们没踩死它——这虫子和人一样啊,也分一身正气和贼眉鼠眼!

相关链接:

(上)你小时候,有过什么稀奇古怪的玩乐?

本站仅提供存储服务,所有内容均由用户发布,如发现有害或侵权内容,请点击举报
打开APP,阅读全文并永久保存 查看更多类似文章
猜你喜欢
类似文章
暑假里的差事
【阅读悦读丨散文】方长荣《还记得过年的看菜吗》
火豕
古蔺猪事② | 我家的养猪经历
【散文海外版】庞余亮:没有天使的夏日
养猪小窍门
更多类似文章 >>
生活服务
热点新闻
分享 收藏 导长图 关注 下载文章
绑定账号成功
后续可登录账号畅享VIP特权!
如果VIP功能使用有故障,
可点击这里联系客服!

联系客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