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风起舞——一个斜杠女子的外贸之路》第十九集

第十九集

接到那个告知丢失的巨款找到的电话，我第一反应就是要给司机多少感谢费。电话里人说不用钱就送一面锦旗。我认认真真做了一面锦旗，周末赶到出租车公司送锦旗，并未见到本人，只有单位的领导接受了锦旗并归还了我的文件夹。我感觉遗憾的是我没有记住那位拾金不昧的好心人的名字，那时候没有微信没有QQ，也没有手机，如果两个人没有见面再次联系是非常困难的。现在相信那位好心的司机一定很健康幸福，我祈祷他可以健康长寿快乐。我相信天上哪个神仙会帮我照顾他。

1998年春节后，外贸公司总经理YJY离开，新的年轻能干的总经理ZZT进驻，同时带来了一些在他身边的得力干将，我们丰源公司因此来了一个美丽的女的顶头上司叫WSL，她曾经的下属两个年轻人YX和ZFS也出现在我的视线，我们成了同事。

这两个年轻人后来就成为了我一生的好朋友。YX是桐庐人从北京工作了两年回来，那时候才20多一点，看上去很随和青春年少对人很友好，行为语言有一点不羁和无所谓的样子。ZFS是内蒙人，看起来特别厚道淳朴，我见到他们的第一艳就天生有好印象。

我们的顶头上司WSL之前就是做蜡烛产品的，我们的新的总经理和另一个能干的合伙人QZM有一个蜡烛工厂，于是我开始做蜡烛业务。

我没有想过为什么我要去做蜡烛，为什么不做之前的蜂产品，也没想过我去做一个自己完全不了解的产品是不是更困难。反正做蜂产品时也很忙，也没觉得哪个客户是我的，我认为都是公司的。

换了蜡烛后不久外贸公司就有一个在上海的华交会，全名华东进出口产品交易会。外贸公司分配了几个摊位，礼品蜡烛部一个摊位，上司安排我去，其它纺织品部等都另外安排了人去。

我一个人一个摊位，出发前YX和ZFS给我准备样品，帮我打包样品，然后外贸公司派了几辆车带着样品和员工浩浩荡荡去上海参展，男男女女感觉也有十几个。

这是我成人后第一次去上海，出发前公司领了一点备用金。一起同行的业务员，比我大比我小的都比我见多识广，说什么都很了解，他们对品牌了如指掌，买东西说起来的价格让我感觉外贸公司就我一个穷人。我不说话，听他们聊。

这一次展会印象深刻极了。因为我们这么多人似乎就定了两个房间，所有的女的住一个房间，男的住另一个房间。床上，地上都可以睡。当时我也没觉得怎样，大家都没什么我也没什么，我以为本来就应该这样。直到后来我知道，一般应该是两个人一个房间。

布展那天因为蜡烛摊位就我一个人，所以我一个人去布展，什么也不熟悉。到摊位发现我摊位的展板没有，我打听寻找了好久才找到展览公司，他们让我等，直到很多人布置好了走了天色已晚我的展板才送过来。

外贸公司其他摊位人比较多他们布置好管自己回去了，我一个人还在布展，等我布置好已经晚上十点多了。三月初的上海，很冷加上没有吃饭，我打车回去的路上有一种悲凉，我莫名地哭了。回去买方便面泡着吃了，房间里灯熄了，到处都是躺着的人，我小心翼翼走路生怕踩到谁。感觉大家都睡得很香，我好委屈，拿起酒店的电话打到家里给周先生，他接起来，我便开始轻声哭，告诉他刚布展回到酒店，又冷又饿，吃了方便面。他安慰了我一下，我便挂电话睡了。因为我说话很轻声然后她们也都一直很安静，我以为谁也不知道我的委屈。很多年以后一起参展的同房间的一个女同事说她们都知道我那晚给周先生打电话哭诉委屈的事。看来，真的是我们永远不会叫醒装睡的人，因为她一直醒着。回想起来我真的好天真，为什么在这么多人的房间给家里人打电话哭诉，还那么相信没有人听到。

这次参展蜡烛摊位在一个角落，我们整个那一片也不怎么有客人，而我完全不怎么了解产品，也不知道报价多少合适，完全随心所欲，来的日本客人偶有几个，英语不是很好，没几句就走了。我还是对每一个到摊位的客户认真做了记录，感觉每一个都有可能下订单。

第一天展会结束，一起去的一个微胖却豪爽的女同事AJ，她叫我一起去商场逛，我想想没事，也想去看看这个全中国最繁华的都市的商品到底是如何。我们去了一个超级大的商场，名字忘记了，AJ说她是做服装的，对任何服装都能估算出成本，所以她看到标价就感觉被杀猪了，她不买。她想买一个国际品牌的包，要上千，我一听，感觉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我逛着，看着价格感觉全都买不起，直到走到了一个职业装的品牌店，看到了带暗的竖条的蓝色小西装，感觉真好看，试了一下也觉得很不错，一看价格700多，打折后500多，配套的裙子加起来也上千了，服务员对我说可以只买一件，其实一件也是很贵。我一个月的工资还买不起这件衣服。我立刻跑去公用电话亭给周先生打了电话，说有一件自己很喜欢的衣服，就是有点贵，500多，可能要用公司的备用金垫付买了，下个月还要从工资里扣，电话那边周先生毫不犹豫对我说买了吧，下个月工资扣没关系。我当时很感激也很激动和开心，我终于有了一件上海买的有品牌的比较贵的职业装了。我立刻转身买下了它，这件上衣穿了好多次。

第二天展会结束有一个部门的业务叫大家一起吃饭，说上海的一家船公司请吃饭，大家一起去，我于是跟着他们去蹭饭，上海人请吃饭，一定是上海最地道最好吃的吧？

不记得是在哪家饭店，只记得十多个人一起吃饭，每一个菜上来就是一小碟，一瞬间一扫光就等下一盘菜，桌上那一点菜，上海的东道主不断说“且他”就是吃吧的上海话，我能感觉大家和我一样都不好意思频繁动筷子。后来东道主说还要加菜吗？那个同事立刻说不用不用，而我感觉完全没有吃饱。那一次吃好出来后，大家都说没吃饱，各种嘲笑上海人的小气还有上海的菜量真的太少了。大家笑着说“且他且他”，我那时候真希望吃一个桐庐的饿死饼。

最后一天，中午开始很多摊位撤展了，我没有着急，因为通知是下午撤展，也因为还是期待有客户来我的摊位，我坐在摊位开始听到此起彼伏的胶带纸打包的声音，这时候来了一位华人，中等个子，身材偏瘦，穿得比较精致，看起来很清秀。他告诉我他定居美国，想做蜡烛生意，让我给他推荐产品报价。说真的，我只能根据有限的一点知识告诉他最近哪些产品询价打样的客人很多。他认真听完，决定从我推荐的款式里每款买一些，让我马上写合同，那时候的销售合同都是垫着两张蓝色复印纸一式三份，我开始认真写合同，周围摊位的都围过来看，他们说别人都撤展了，我还在签订单，真幸运。外贸公司有同事刚好过来看我撤展的情况打算告诉我一起装车回去，他们也在旁边说我运气好。客户在旁边等我写好合同，签好字拿走了他的那一份，告诉我回去就给我打定金，然后安排生产。这个客户名字叫CJW。

这是我人生独立接到的第一个订单，这个因为我推荐做蜡烛的客户，后来越做越大，他只认定我一个人，这大概就是对业务员最高的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