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冬天,我就想见到水仙。
家里有只漂亮的景泰蓝的水仙花盆,温柔的圆形,端庄优雅,这是闺密家洁送给我的乔迁礼物。连同盆一起送来的,就是一盆水仙,有十多球。
记得,它们到我家时,刚刚长出一寸来长。娇小稚气,怯生生的。鳞根,圆圆的,像娃娃的小手,肉嘟嘟的光滑。那段搬家的日子,很忙,只加了一瓢清水,放在书桌上不再理会。谁曾想,半个月后,竟窜到一尺来高。叶子直直的向上长去挺直、嫩、绿,傲然有姿态。
于是,我把它搬到阳台上。我家住三十二楼,只要是晴天,阳光便溢满整个阳台。即便无风,只要打开窗子,那汪绿叶就能翩翩起舞。阳光下,水仙叶子通透,那绿变得明亮、热情、轻盈;微风中,叶子的影轻舞飞扬,仿佛豆蔻少女欣赏着自己美丽的衣裙。这影子一部分倒影在盆中,偶有风吹皱水面,它们就调皮地四散躲开,如墨玉深邃;一部分投在盆外的地砖上,像是影印的国画,安然恬静。周末的午后,我坐在阳台,痴迷于这盆水仙导演的光影默剧。让我沉醉,让我惊叹,让我欢喜。
两周后,我发现花苞了!每颗都有花苞,只是它们刚刚探出小脑袋。起先,这些小脑袋只有小指甲那么大。那层薄薄的皮,如纸,能看到里面的花芽。后来,他们慢慢往外拱,一点一点,似乎在考验着我对它们期许的耐心。经过奋力拼搏,终于三周后的一天绽放啦!我下班后推开家门,那一缕幽香一下子扑到我的怀里,沁入心脾。我已经等不及换拖鞋了,三步并作两步,奔到阳台,十多颗水仙居然一下子全开了。像是约好的似的,要给我这个单身汪一个晚冬的惊喜。一根花柱上,两到三朵,向着不同方向,羞赧地挥洒着它们所有的美。花瓣雅白如玉,温润娴静不卑不亢;华蕊明黄如金,灿然绚丽尽情芬芳。一朵挨着一朵,簇居在枝头,掩映在那抹翠绿中。
我想用拙劣的文字去记录他们,竟然发现词穷。除了那首“借水开花自一奇,水沉为骨玉为肌。暗香已压荼蘼倒,只此寒梅无好枝”能抒发那刻的感慨,我竟欣喜得脑子一片空白。赶紧拿出手机,各种角度给他们拍照。夕阳映照下,那一张张笑脸让我如痴,那一缕缕心绿让我如醉,一个冬天的阴郁,顿然消散于九霄。水仙这个名字,真是妙极,你看它们是那么的洁净、灵气、轻盈、曼妙,可不是仙气十足嘛。
生在水中,长在水中,如姑射仙人那般不食五谷,饮风吸露便可肌肤冰雪,身姿绰约,花中仙子,名至实归。把它抱到案头,每天端详,鼻尖轻触花瓣,立即有羽化升仙的恍惚眩晕。
这个春节,禁足室内。春风十里,冷寂万尺。只有桌角这盆崭新的小仙儿稚嫩娇气,送给我春天的讯息!
早已了然,哪有天荒地老,只有水仙一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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