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严寅
陈润霖字夙荒，号立园，湖南新化人。十九岁考取秀才，1901年，由湖南官府选派赴日留学，是第一批出国的留学生。回国后，任常德府中学堂监学。时值国家内忧外患之际，政治腐败，教育落后，所谓基础教育还靠家塾业馆，读的是四书五经。他对比在日本亲眼看到的明治维新、国富民强的景象，产生了强烈的不满，决心“驱除鞑虏，振兴中华”，以救国救民为己任，毅然为国家培养人才，走“教育救国”的道路，必先抓基础教育。考虑在公立学校势必受官厅约束，不能发挥自己的理想与主张，1906年他离常德，回长沙，创办楚怡学校，“惟楚有才，怡然乐育”，故以楚怡命名。
终身办学 艰苦建校
储英源校址，原系云贵总督劳崇光的房屋，劳死后，其子孙将房屋分散典当或出租。陈老先从屋内佃几间作校舍，后来向劳家立一空契买下全屋，随后陆续取赎、退佃、筹款、收购，直到1918年才奠定下楚怡学校校舍，其范围相当宽广，东邻顺星里民房，南抵储园，西靠文运街，北通顺星桥。为了适应教学需要，1914年起，他即以雄伟的气魄进行了校舍大改造。他亲自筹划设计，把一所大型古式住宅前栋改建为带大厅的两进两层楼房，并将花厅改为教室，每间教室隔壁设有住房，供级、科任老师住房，便于照顾学生。后栋暂时佃出，将压租佃钱作为前栋改建经费。这样，达到了符合教育需要和建筑原理的目的，既适应教学，又保持民族风味，够得上环境优美，
改革旧教育 实现新教育
陈老办学并不“照葫芦画瓢”。他虽留学日本，但反对军国主义教育。他主张思想不断进步，教育不断改革，教育方法也要不断改进，要求学生要自动、自学、自治，以《比利时之新学校》为兰本，试行改良教学方法。
当时欧美的教育思想、教育学说在中国流行。东南大学回来一批留美学生，其中陶行知、陈鹤琴等人提倡设计教学法（即“从做中学”），由附小学校喻子夷用此教学法先实验，效果很好，暑期即办短训班推广。同时推广道尔顿制，各省亦多派人参加研究。回校后，任命黄德安为研究部主任，主持改革。
改革的办法，首先扩充房屋，充分使用教学场所，增开班次。一、二年级试行混合设计法，三、四年级试行分科设计教学法，五、六年级试行道尔顿制，幼稚园也试行设计教学法。一年后，改革成功，继加推广，并办了《楚怡校刊》。长沙各校多来校学习，名盛一时。
虚心学习 重在实践
陈老采用“从做中学”的设计教学法及“按照学习进度，自己规划，自己学习”的道尔顿制，边试验，边改进。为了“因材施教”，不只按年升级，他派黄德安去北京师大听了麦阿尔介绍的智力测验后，即在小学生中测验智力，作为施教与编级、升、降的参考。并于1919年暑假中提出教育改革草案，改进国语教学内容，聘请几位北京高师毕业生到校编辑了一套新教本。就是这样采取“派出去”、“请进来”的办法，吸取新经验，改革教学。
一、提供物资设备，全面进行教育
当时楚怡小学专科教室之多，设备之好是突出的，也是有名的。计有以下几类：
（1）手工教室：备有工作台及木工工具、锤、刨、凿、钻、斧等一应俱全，每样都有四五十件，即每个学生有一套工具可以操作。
（2）自然研究室：室内有特设的大型圆桌，老师做实验时，学生可围坐观察；又有分组实验桌，供学生分组实验用。理化仪器和化学药品十分齐全，老师讲解自然课和理化原理时，通过仪器演示和实验，使学生在感性认识的基础上增加理性认识。生理卫生设备中除挂图外，人体大模型就有两具：一是筋脉结构的整体模型，可拆开看到内部五脏构造；一是人体骨骼结构模型。同时还有自制的各种植物标本、挂图等。
（3）美术室：设有图画板、活动写生架五十套，人人有用的，还有一些写生实物等设备。
（4）音乐室：有风琴、手风琴，各种管弦乐器和鼓号。
（5）动植物园地：设于自然研究室旁，划分有菜园、花园、动物园、养鱼池，供自然科学实验用。学生组织园艺小组，自己动手栽花、种菜，饲养鸡、鸭、兔、鸟类等，学生劳动、生活内容十分丰富。
（6）医务室：备有常用药物，有专门老师指导医务小组学生进行护理工作，学生轻伤、头疼等小病，医务小组全可治疗。
（7）贩卖部：经营学习用品文具、纸张，经销文化书社的进步书刊等。有老师指导，学生自己经营管理，培养学生独立工作能力和为同学服务的情操。
（8）提倡体育活动，重视发展学生身心健康。
楚怡的露天体育场设备非常完善，有大、小篮球场，同时可作排球场、网球场和小足球场，有砂池、跳高架，还有秋千、浪桥、爬杆、跷板、跷梯，足供上课和课外活动用。
为了使学生在当天照样能够上好体育课，锻炼身体，陈老于1920年兴建了一座规模宏大的现代化体育馆，馆内设有篮球场，也可作排球场用，还有爬梯、横梯、单杠、双杠、跳箱、平衡木、软垫等体操设备。还有活动舞台，供文艺演出用，可容纳小学生上千人，有灯光设备。后又将体育馆改修，增高为两层，上层设两个大型教室，再从楼上安装一块后板直达地面，学生特别喜爱。
另外，把前面大厅修成水泥地面，是学生朝、晚会的集合场所，又是旱冰场，学校备有冰鞋，提倡滑冰，这在当时长沙是首屈一指的。
（9）增设英语课
为了反对闭关自守，要学习外国的先进科学技术，必先学好外语，1920年就小学高年级增设英语课，试教英语，取得了优良成绩。开创了在湖南各小学教英语的先例和典范。
二、重视学生思想教育，树立学生为祖国勤奋学习的雄心壮志，做有道德、有骨气的人。
早年陈老亲自讲授修身课，以反帝反封建、振兴中华的新思想教育学生。如传播谭嗣同的反君主专制，具有进步的哲学观点和视死如归的爱国精神，宣传孙中山的革命思想和伟绩。内容生动感人，师生称赞说：“听老校长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除了爱国主义教育外，还要求老师进行精神文明教育。教师要以身作则，教育学生懂得做个高尚的人的道理。当时社会舆论说：“楚怡的学生很讲文明，有礼貌、守纪律、爱劳动、讲卫生。”
三、重视师资问题：陈老爱才、敬才，又善于用才，大有伯乐之风。
陈老亲自物色选聘教师，全是品学兼优者，说得上“用人唯贤”、“用人唯才”。凡思想进步，品德高尚，真才实学，经验丰富的人，特别器重。人称陈老聘请老师有“五不”即“不用私人，不循私情，不管派系，不受礼物……”又特别慎选于始，他对于教学成绩昭著而又有意来楚怡者，都要亲自前在看课多次，然后优礼厚俸延请。同时派秘书黄德安兼任省立男女师范及长沙县男女师范教学法及实习课务，以便在各级师范毕业生中，择优罗致师资，故楚怡优师群集。
由于陈老爱才、敬才，又善于用才，学校的教职员工对校长特别尊敬，都愿接受他的领导和教导，亲密协作，都认为陈老一旦下聘，只要称职、尽职，就不应担心今后工作问题。因此，教师都能以校为家，把学校事业当作自己的事业，树立终身从事教育的思想。教师工友都称颂陈老是为人师表的典范。陈老特别从各方面关心教师，意识当时小学教师待遇太低，实为不合理，故楚怡学校规定教师薪俸比一般学校为高，而且教师都住在校内。他经常督促事务人员为教师安排好日常生活，办好学校伙食，老师工友伙食均按八人一桌，每餐五菜一汤。二十年代、三十年代的社会动荡不安，经济萧条，经费困难，影响学校。而陈老总是千方百计，四处告贷，也要筹款发给老师薪俸，使老师安心工作。楚怡学校老师所以能全力放在教学工作上，学生品质较高，成绩较好，不是没有原因的。
民国初年，楚怡最早的老师有何叔衡、熊瑾玎、唐子怀、陈菱曾、张怀、黄胜白等人，二十年代往后又有毛达恂、刘仲楷、陈泽云、陈子展、杨辗、陈奎生、黎升洲、廖瑞祥、黄凤歧、汪铁士、陈希仁、曾辑希、韩竹筠、袁弘毅、李蔚春、谢文光等人。当时他们都是湖南第一流的老师，其中许多人后来或教中学或教大学，大都终身从事教育工作。还有魏浚明、黄德安、庶务周启人等，都是早期来楚怡工作逾二十年的老干部，都为学校立过汗马功劳。黄德安在楚怡三十年，是陈老的知音，也是最得力的助手，至今仍健在，已有八十六岁高龄。跟随陈老达四十年之久的工友胡汉民，现亦健在，有八十八岁高龄，退休后住在楚怡小学。
陈老倡导新学，主法由基础教育办起。这在八十年前确是一种独特的见解。而艰难创业，勤俭办学，四十年如一日，与同仁的共同努力，使楚怡小学由小到大，由简陋到完善，办成了一所六年制十二个班级的完全小学，附设幼稚园，有学生六百余人，成为湖南的第一流小学，是湖南卓越的教育家、杰出的新教育改革者，其对教育的贡献和功业，与兴办的楚怡学校同放光辉
来源：长沙文史
日期：2005年第18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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