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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边的曼彻斯特》,生活究竟有多丧

与光鲜亮丽的《爱乐之城》相比,《海边的曼彻斯特》实在太丧了。沉闷的格调,悲催的角色,海边寒冷彻骨的环境更凸显出全片浓郁阴沉的故事氛围。只有坚持看完才会发现本片的难得,不加刻意不需放大,一个人生活的痛苦远比环境更残忍,更揪心。



 直到敲字的这一刻,我都在和朋友蛋蛋说做人不能懒,否则人生会留有遗憾。他听不听我管不了,可《海边的曼彻斯特》里,主人公Lee一定会认同我的话。这个远离故土在波士顿讨生活的男人,自始至终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很丧(读四声)的失败者气质。说好听点他是小区物业公司的勤杂人员,帮人通厕,装修灯,修理水管漏水等问题。说难听点就是个打杂的,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那个了无生气的地方坚持下去。从事一份不开心的事业,赚钱不赚钱不多考虑,见谁都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这种货色在用北方话来说,就是丧。

 知乎有个帖子看过之后挺感慨,叫做你见过的身边最自暴自弃的人什么样子。回帖里的故事有的令人发指,有的令人心生怜悯。Lee的气质就偏向于后者。毫无生气地工作,铲雪、修理东西,和业主掐架,和上司发牢骚,去酒吧里和毫不相干的人发生冲突,或许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干嘛,要干嘛,能干嘛。

 用酒精来麻痹自己,浑浑噩噩虚度光阴,人物角色的莫名其妙让观众感受到他颓废的背后一定隐藏着什么,究竟是何等因果早就了Lee如此丧的气质开始出现在观众脑海中。直到哥哥的去世,迷茫的Lee不得不面对突如其来的一切时,影片才真正开始接触Lee的生活与内心。

 影片所在地叫海边的曼彻斯特,或许是为了告诉观众此曼彻斯特非彼曼彻斯特。海边的曼彻斯特并不是英国那第二大城市,没有曼联足球队,而是美国东海岸附近的一个小镇,据说2010年时当地人口才5000出头。这也就意味着镇上的人基本都有些了解。可能都打过照面,甚至彼此都熟悉。这也是为什么Lee回到家乡后每个人都会说“那是不是Lee?”他的过去在这个地方几乎是家喻户晓。Lee青年时的浪荡岁月已成为这个相对闭塞的小镇多少年来的谈资。

本片的丧很大程度上体现在一种欲哭无泪的绝望中。对工作没什么渴望的Lee得知哥哥噩耗后赶去医院看他最后的样子,难过的心情并未突然释放和爆发,而是纠结,愤懑,急于离去。这一段貌似不经意的对话中我们也得知了Lee过去生活的片段。妻子变成前妻,哥哥一家的关系并不融洽,影片开头小侄子更要成为他今后的被监护对象,冷静克制中我们或者说Lee都需要一个突破口,得意宣泄他的情绪,观众的情绪。

 小侄子的生活境况在现实与回忆中交替进行。小时候的可爱顽皮,变成了如今的油腔滑调,小时候的讨人喜欢,现在却发展成脚踩两条船的中学小流氓气质。家庭生活的不幸造就了小侄子和叔叔略有想同的性格气质。颓废,消极的表面背后实则是对现实的回避。所以当冰球队练习和人发生冲突后,教练训两句后仍旧会开导他,甚至会分享自己曾经失去父亲的经历,随时欢迎他来和他谈心。

 Lee在酒吧再次和人发生冲突后,大家碍于他的生活窘境也不好意思太过分下死手。而寒风萧瑟中的海港,海面上漂浮的游船,也在侧面表现出影片的基调,冷冰冰了无生气。也正因如此,Lee的扮演者杰西阿弗雷克在本片中绝大多数时间会呈现出一种憋屈压抑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的颓废感。相比小侄子的青春躁动更像一具的行尸走肉,哪怕对方说个涉黄的段子,他也无动于衷。

 影片进展到一半时候我们才得知Lee曾经的生活轨迹。因为自己的过失害死了自己的孩子,永远的痛彻底让他背负了酒鬼、混蛋和失败者的名号。也正是如此他的生活彻底失去了希望。曼彻斯特小镇的人看他除了可怜,辛酸更多的是拒绝和无所适从。因此哥哥的葬礼后他有没有吃过饭不重要,他一个人蜷缩在车里接侄子回家不重要,想要找份当地工作却屡屡碰壁,失败者的生活充满了失败,Lee的生活饱尝了冬日海边凌冽的寒风。

 从对旧日生活的回忆中我们得知,Lee的生活也曾充满了阳光和爱。漂亮的女儿打扮可爱在家等着父亲回来,温柔的妻子在家照看孩子,带着侄子和哥哥出海打渔,片段化的叙事让喜与悲相互转换,让曾经的美好与残酷的现实无缝对接,在对比下更显示出如今Lee生活的不如意,人生之路的坎坷。当家庭的美好被接连破坏之后,自认为是始作俑者的Lee终于在警局的例行盘问后试图夺枪自杀。那一刻的情绪爆发联系到上下文中杰西克制的表情动作,我们深深感觉到他的演技远在哥哥大本之上,好莱坞欠他一个极具分量的奖项。

和小侄子的沟通中,他也逐渐试图让自己的不幸经历不要重复在下一辈的身上,看到冰箱里冻鸡一刻,小侄子的崩溃告诉他,孩子还是孩子。他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坚强。梦中与女儿的重聚无意间救了自己的性命,或许这次重回曼彻斯特意味着他人生的再一次重启。前妻的释怀也是自己的释怀。毕竟路还很长,人生还要继续。

 影片的结尾Lee和小侄子重新回到了自己的生活。虽然性格差异,生活差异下的二人就某些问题有所释怀,但并未如大部分好莱坞电影一样走救赎套路,安排一个光明的结尾。他们仍旧延续着自己的生活方式,只是会尽量调整。如此去雕饰的剧情让我们看到了真实世界的冷峻和残忍,看到了一个去虚构化的真诚。现实中无数心怀遗憾者或许终其一生都会带着遗憾走过。好莱坞式的大结局并不能对本片起到任何影响。这不是超级英雄,更不是喜剧片,只是一部你看了之后会冷,会惋惜,甚至会难过的电影。

 这部会让人看过之后很不舒服,有些悲伤的电影,诚如海边的曼彻斯特一样充满了凉意。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许多遗憾终身无法弥补。当我们习惯性沉浸在光影世界虚构的美好时,这样一部充满了生活本真的作品更显得弥足珍贵,因为真实所以残忍,因为写实所以能引起我们的共鸣。生活够丧,我们才要更珍惜美好,人生坎坷,我们才要更加珍视幸福。努力做一个不丧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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