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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 文：尾子
|| 藏东的春天在一把壶里
春天的耳朵
被四月的雪花
冻坏了
以至于听不到
任何春的消息
四月的天是满的
大片的雪飘下来
仿佛迎面走来的故人
在我的家里
新到的春茶与水共舞
藏东的春天在一把壶里
|| 达玛拉山的云
想起达玛拉山的云
翻过了山
一座又一座
想起达玛拉山的云
风吹跑了，又回来了
一朵又一朵
达玛拉山的云
在藏东高空流浪
它会去梅里雪山吗
它会去冈仁波齐吗
它会去珠穆朗玛吗
还有纳木错，羊湖
乃至高原的任何地方
我不知道这一切的因缘
我只知道眼睛是有局限的
我只知道达玛拉山的云
无论流浪多远，它都会回来
我只知道风是跟在云后面的
我只知道雄鹰再展翅高飞
它也和我一样
只能抬头仰望达玛拉山的云
想起达玛拉山的云
今夜，我也想做一朵云
一朵住在达玛拉山的云
|| 地名
温泉蒸腾的地方，是曲孜卡
牧师诵经的地方，是上盐井
姑娘背盐水的地方，是下盐井
曲登、卡均、如美、洛尼、帮达
竹巴龙、角龙坝、索多西、木许
达美拥、红拉山、宗拉山、嘎托
去芒康，一路有美丽的地名
|| 也是
在厨房炒芒康松茸
突然想起用“也是”造句
切成片的松茸也是松茸
晒干的雪莲也是雪莲
断了的虫草也是虫草
用酥油打的茶也是茶
没有钥匙的锁也是锁
瞎子的眼睛也是眼睛
聋子的耳朵也是耳朵
|| 与雪花一起落入然乌湖
五月的然乌湖
潮湿了风的脸庞
杜鹃花苞伸着脑袋
打探雪花的来意
山林蕴藏灵魂
光明闪耀湖面
鱼坐水底
鱼鳞和雪山是白色的
我的心思
与雪花一起落入然乌湖
|| 丁青的早晨
太阳蹦出神山的额头
回到蓝天的怀抱
风，虚晃失控
被雾霭浅浅地缠绕
我推开窗前的晨光
它拿着鞭子
赶着我的影子
我想象天堂的样子
仰头，看见鸽子飞过
翅膀挂满冰冻的痕迹
我点燃一支古田牌香烟
将时光夹在两指之间
我不再揣度雪山的高度
丁青的早晨并不允许
我把悲伤倒进一碗酥油茶里
|| 梦回旺比村
夜荡漾在灯光里
时光一寸寸生长
我梦见自己站在村前
与赛曲卡汹涌地对白
梦见记忆种在那然布
掐算开镰收割的时日
梦见村庄闭上眼睛
猫在注视风的脚步
梦见邻居贡布扎西
挤出新鲜的牦牛奶
梦见我的口袋里
装满了村民的笑声
|| 我在茶马广场晒太阳
阳光砸在冰上，像玻璃落地
闪着皲裂的寒光
我在茶马广场晒太阳
暂时的睡去，是活着的死亡
鹰在高空嘲笑我的懦弱
我在茶马广场晒太阳
日子是水，回忆是冰
水里加冰，炖不出温暖的汤
我在茶马广场晒太阳
诗稿燃烧给了彩霞
时间陪我蹲在嘟嘟卡
等看一场不用门票的电影
|| 一切都有因果
零下十度
河流哑然无声
大地冻得僵硬
遗失的残叶
歌唱冬日的朔风
阳光侧着身子
挤过夏虫咬破的孔缝
人间的悲欢离合
躺在枝桠上寻觅安慰
温暖仍是光明的微笑
每一件事都是一扇门
每一件事都是一叶舟
一切都有因果
经过的我都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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