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拨牙 / 宁长征

/ 文：宁长征

/ 图：堆糖

音

人到六十，各项生理机能都在下降，也不必太过忧伤，这是生命的自然过程。

只是我的牙齿显得尤为突出。松，缺，残，断，裂，掉一一呈现。咀嚼困难了，咀嚼的味也变了。想想过去，啃甘蔗的那个爽，咬豆那个嗄嘣嗄嘣的响声，真的就老了。牙齿每每出问题前，总要折腾几日。都说: 牙痛不是病，痛起来要命。好像不这样，身体就舍不得让牙离开。

老伴说: 不能这样拖着，牙还在排着队呢，必须处理。于是去了医院。这是一家专门牙科诊所，每张床位都躺着人，年轻的也不少，还有十几岁的孩子。我不解的问医生: 怎么回事？医生说: 爱吃糖，不讲卫生，不注意保护。看着，听着，我的坏心思，使我安慰了许多。

当躺上病床，医护人员拿来药物，器械。我迟疑起来，对医生说: 慢点，让我酝酿一会儿: 一舍不得钱，弄好一颗牙要上万元，有好几颗要弄呢，还不得花掉我一年的薪水？治牙医疗费也没纳入医保；二怕疼，虽会打麻药，医术也不错，可看着那些凶巴巴的器械，很是瘆人；三毕竟是身体的一部分，那是生命的组成，怎么说拨就拨；四这些牙齿跟着我几十年，在咀嚼的战场上，摸爬滚打，忠于职守，个个是功臣，又怎么忍心说弃就弃。

来了终归是要拨的。不过十几分钟的功夫，一个个血淋淋残牙就离开了身体，躺在医桌上。我好一阵难过。我要求医生将其包好，我要将它带回去，医生不解？我说: 我要举行一场告别仪式。

第二天制一精致小盒，并附上小祭文: 呜呼！爱牙，曾是我生命依靠，相伴数十载，劳苦功高，今日你先走一步，入土安歇吧！想你坚硬如石，待我亡日，再与你重逢。是月初五。

这是哀思最真情地告白。

与牙告别，伤感的是自己，某一天葬礼上的告别，难过的总是别人。

作者简介：

宁长征，江西浮梁县委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