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校园专栏
/图源:堆糖 /
/专栏主编:刘咏梅 喻霞 王智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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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笼罩着这座繁华的都市,即便是已经十一点多了,灯火通明的街道上依旧热闹非凡,绚烂的彩灯整整齐齐地悬挂在街边的树枝上,横跨整座城的江水沉稳地流淌着,城市中央大厦的LED屏幕上挂着一个倒着的大大的“福”字。
男人倚在窗口抽烟,俯视着楼下来来往往的行人,不经意间从楼上抖落下去的烟灰掉在楼下地砖上,转眼间就消失不见了。
他在等一个人。
冷意钻进男人的脖子,他似乎毫无察觉,只是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然后把烟头顺手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屋子里面亮堂堂的一片,也是像外头街道边一样挂满了彩灯,桌上摆了满满一桌子的菜以及两副餐具,墙上挂着小气球贴成的“Happy Birthday”的字样——是了,今天是他妻子的生日。
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想要迎接着新的一年到来,而他只想要为自己最爱的妻子准备一场难忘的惊喜。
过去几年因为工作原因,除夕的时候男人几乎没有时间与妻子团聚,而除夕这天又正好是妻子的生日,如此重要的日子他却让她一个人孤独地待着家中,他为此一直心怀愧疚,于是今年他专门向领导请了假回来,要好好地陪妻子过生日。
可他的妻子为什么还不回家呢?
回答他的只有窗外叫嚣着的烟花。
他开始有些不安,香烟抽了一根又一根,他望着屋里面的冷清景象,一阵寒意突然从脚尖窜至全身,屋子里头的彩灯仿佛在逐渐失去色彩,满桌的菜也在一点点失去温度。
他的脑袋好像有点昏沉沉的。
是因为冷风吹得他感冒了吗?自己身体什么时候这么差了?
男人把窗户关上了。
喧闹被关在外面,房间里只剩下了安静,然而很快一阵电话铃声便打断了这样的宁静,急促的铃声在此时显得格外诡异,就像是催命鬼要来索命一般让人浑身不舒服。
男人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陌生号码有些犹豫,铃声响了很久之后他终于按下了接听键。
“是白先生吧?”男人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对面便已经传来了沙哑的男声,“你老婆现在在我们手上,要是不想让她死,凌晨两点来城西那个废弃的汽车修理工厂,带一百万,不许报警,否则我会让你老婆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男人愣怔了片刻,等反应过来之后才发现自己的手在发抖。
“大晚上的我上哪里去给你找这么多钱?!我——”
“嘀嘀……”
男人还没来得及问清楚情况,对面已经毫不留情地把电话挂断了。
他的腿也开始发抖。
怎么会?怎么会呢?妻子前几天还好好的,怎么会出这种意外呢?骗人的,一定是刚刚那个人在骗人……
手机屏幕又亮了一下。
男人打开手机,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照片,照片里是他年轻的妻子被绑着丢在一个漆黑的角落的画面,女人似乎是昏迷过去了,脸上和脖子上很明显看得出有被殴打过的痕迹。
男人腿软得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他颤抖地打开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岳仔,借我点钱。”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似乎也是颤抖的。
“怎么了哥?怎么这么突然?”
“你嫂子……出事了……”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情一个个给自己的朋友同事打电话,东凑西凑也就才找够六十万,这个时间点,哪里能找到这么多现金?简直是在故意刁难人……
脑袋又开始昏昏的了。他感到脑子里天旋地转,眩晕感狠狠冲击着他的神经,大概是出现了幻觉,脑子里各种画面交织卡得他头疼,似乎还有一股离奇的淡淡的血腥味一直萦绕在他的鼻尖——他想他大概是要被这突如其来的绑架给逼疯掉了。
男人揉了揉太阳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等到稍微平静下来后,他望了望墙上的挂钟——已经凌晨一点了,他没有多的时间了,先把这六十万带过去再说吧。
车子在黑夜中疾行,惊起一片灰尘,月亮灰蒙蒙的,街道上行人寥寥,不复热闹,路旁绚丽的彩灯依旧不停闪烁,就像是一双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驾驶座上的男人。
他的心跳得厉害。
他在赶往城西的路上几乎思考了所有可能性,妻子还活着吗?对方要求的一百万还有商量的余地吗?绑匪只有一个吗?一个个问题扰得男人心神不宁,这一切仿佛像一场噩梦——至少他从前根本不会想到这样的事情会落在自己身上。
废弃的修理厂只有一两盏微弱的灯光,看起来有些阴森,男人用手机打着灯试探地往里面走去,他向四周张望着想要寻找妻子。
一束刺眼的光从最里边靠右侧的房间里射出来,光线打在男人脸上,晃动了几下。
“别动。”
男人这才艰难地看清楚那个窗口站着一个戴着鸭舌帽拿着手电筒的男子,视线并不太好,他只能从声音和身形上大致猜测对方个子可能不足一米八,年纪并不大,三十多岁的样子。
这是那个绑匪吗?
“把钱放在你脚下,然后往后退,别乱动。”绑匪的声音有些冷硬。
男人还没有看见自己妻子的踪影,他不敢不听从对方的要求,于是顺从地把装着钱的包放在腿边,慢慢地往后面退了三步。
“她人呢?”
绑匪没有说话,只是一步步逼近他,眼神谨慎地盯着他,这个时候男人才看清楚对方另一只手里攥着一把冒着寒光的匕首。
“钱是不是少了?”绑匪声音似乎更冷了。
男人一整颗心提了起来,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我没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凑这么多钱,你再给我点时间……”他有些紧张,不敢去想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绑匪没理他,把包提起来然后往回走,将它扔在房间里,接着几乎是很粗鲁地拖出来一个人。
男人瞪大了眼睛,这个满身狼狈的、被绳索紧紧束缚的女人正是他的妻子!
女人挣扎着,被胶带死死封住的嘴发出微弱的呜咽的声音,绑匪将锋利的匕首架在女人脖子上,语气不太好地说道:“我记得我说过一百万吧?”
“你别伤害她,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求求了,明天……明天我一定把钱凑够!”
“兄弟,大家都想活命,我今天不把这一百万带去给债主,他们也会砍死我,我现在只想要钱。”
男人看着绑匪的匕首离自己的妻子越来越近,他现在只想着怎么让这个绑匪冷静下来,但越是慌乱越是适得其反——他现在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个时候女人突然挣扎了起来,绑匪也有点慌了连忙去束缚住女人,男人见状便扑了上去,想要抢下绑匪手上的匕首,三个人缠打在了一起。混乱中,男人踹了绑匪一脚,绑匪吃痛地皱了皱眉,但是手上的力气依旧没有松懈,死死地用左手勒着女人。
按理来说这个绑匪想要一边控制着人质一边防止男人的攻击是很困难的,但出人意料的是他的力气很大,女人根本挣扎不了,绑匪的右手攥着匕首想要刺向这个突然向他发起攻击的男人,男人也攥住了他的手腕,两人手上各自发力,双目相对,青筋暴起——谁都知道这场较量谁输了谁都可能会为此付出惨重代价。
女人被勒得很难受,脸色铁青,男人看向她的一瞬间有些分神,绑匪骂了句脏话紧接着手腕一转把匕首翻过来想要刺中男人的手臂,男人则下意识去抵抗对方的手,绑匪误以为他要来夺自己的武器,再没有精力去管身旁被捆得结结实实的女人,两个人又厮打到了一起,匕首从绑匪的手中脱落在地,但男人不敢松懈,依旧和绑匪拳头对拳头地互揍了起来,现在绑匪没有控制着自己的妻子,男人动起手来也因此更加无所顾忌。短暂的纠缠之后,绑匪明显有些气力不足,被男人一拳打中腹部,然后跪坐在地上半天站不起来。
男人额角在流汗,他也被对方打得浑身酸痛、疲惫不堪,见这绑匪没什么力气再和他打之后,他缓缓走过去解开了束缚妻子的绳索和嘴上的胶带,妻子手腕青紫的勒痕让他愧疚不已。大概是由于长时间的禁锢,女人身上的各种不适让她的行动力还有些迟缓,只能在男人的搀扶下慢慢地站起来。
变故的种子在此刻埋下。绑匪获得片刻喘息之后像是又恢复了猛兽般的活力一样,直直扑向男人,男人注意力几乎都还在妻子身上,就这样措不及防地被死死摁在墙上掐住脖子,女人见状神色惊慌地过来想要抽开绑匪,男人臂上用力,试图扳开对方的手,两个人的力量让绑匪快要压制不住男人,于是他泄了手上的力,反过去推了一把女人。女人刚刚恢复自由,身体条件并不是很好,一推就倒,直直地撞上了身后的物体。
她身体摔在那台看不出年份的老旧机器上,后脑勺磕上了锋利的钢制物,身体不受控制地往下滑,她感到有一股温热的液体紧紧贴着她的后脑勺头皮上,浑身使不上劲,像是灵魂在从身体里一点点剥离一般。
怎么会?
怎么……怎么会出这种意外?
男人跑过去把妻子搂在怀里面——这回他真闻见了那股血腥味,他看着妻子痛苦不堪的神情,知道她一定很疼,心也跟着揪了起来,他流着泪呼唤妻子的名字,但妻子只是痛苦地呜咽了两句,嘴里含糊不清地吐露着几个音节。
绑匪此刻还呆呆地杵在原地,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期,他其实根本没有想过要闹出人命,现在这种情况,他要是被警察逮住了他这一生就结束了吧……
黑夜中月光朦胧,来自新的一年的欢愉和烟火气息永远也到达不了这个偏僻荒凉的废弃修理厂,有人在做着香甜的美梦,有人却开始了一生的梦魇。
男人已经不记得自己最后是怎么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中的了。在那样阴冷的空气和微弱的灯光下妻子最终在自己怀里咽了气,他只能痛苦地抱着她的尸体期望这是一场梦,而等他反应过来回头去找那个犯罪凶手时却又早已寻不到凶手的人影。
接下来的几天,本该是春节中与亲戚互相走访的热热闹闹的时段,但男人只能一个人默不作声地处理着妻子的后事。
告知妻子的娘家这一不幸的消息,安葬好妻子的尸体……对,他还报了警,一定要让警察来把那个凶手绳之以法……
大年初七的清晨,有人敲响了男人家的房门。
男人似乎还沉浸在失去妻子的悲痛中,他失神地为站在屋外的人打开了门,神情呆滞。
他认出来门外站着的是一群警察,于是他抬着满是疲态的双眼盯着为首的那位警察问道:“那个凶手找到了吗?”
警察皱了皱眉头,然后将一份材料出示在他面前。
“白先生,根据我们的调查显示,你涉嫌故意杀害于橙女士,现市公安局决定将你依法逮捕,请你和我们走一趟。”
初春的城市还有一些阴冷,带着末冬未散去的寒潮召唤着这片土地上崭新的生命,一切都像是新生,一切都像是希望。
距离那桩骇人听闻的命案发生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但街坊小巷对于这件事情依旧是津津乐道。
据说东城有个男子因为发现妻子出轨,当天晚上就把妻子残忍杀害了,并且在此之后还抱着妻子的尸体睡了好几天,最后又自己报警把自己抓了进去,当真是一件奇闻。
“你们别说,我有个亲戚是和那男的住一栋楼的,那男的平时都在外地工作,忙得很,很少见他回来一次,连他们这些邻居都不太记得他长什么样。”
“啊?外地工作啊,怪不得他老婆胆子这么大,直接把人往家里带……”
“那可不是,而且我听说那男的对他老婆还挺好的,真是可惜了,有这样的男人还不满足,要去找外面的?这还是大过年的,这搁谁不受刺激啊?”
“昨天张姐给我说那个男的杀了自己老婆之后失心疯了?真的假的?”
“真的啊,不是说他当时气得直接摁着他老婆头往桌角上撞,这么气愤地杀了人还抱着尸体睡觉,八成是精神出问题了吧,我听人说啊,他被警察抓的时候一直在说什么绑匪啊什么的,不知道是真精神不对了还是故意装的。”
……
被窗帘遮挡得严严实实的房间几乎透不进阳光,蒙灰的茶几和静寂的气氛让这间一个多月无人居住的房屋显得更加毫无生气,曾经发生在这里的一桩血案也被永远钉在警察厅档案里面,人们或许对此有不同的评价,有各种各样的猜测,但事情的真相或许也只有故事的主角本人清楚,那些所有流传出去的只言片语都不过成为了人们饭后谈资,也许再过上一两个月,人们谈论的主角又会变成另外的人……不过这些也都是之后的事了,谁又能知晓未来如何呢?
嫩芽正在慢慢地从地底挣扎着冒出来,这座城市的春天将要来临。
*作者简介:
曾琳玲,成都文理学院汉语言文学2021级学生。喜欢小动物和一切小清新的事物,也比较爱好阅读,性子很慢很内敛,目前的小目标是把写作的爱好发展成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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