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学女生宿舍的偷窥经历。

我在2018年写下这些文字回忆过去，那年发生了许多事，对我来说是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一晃5年过去了。

总觉得战胜了眼前的困难，未来就会一切安好，但生活时刻耳提面命的教导我：成长、成长、还需要成长……

每一个成长的关键时刻，都会回想起一些童年旧事。

以下是2018年的旧文：

我是1993年搬去伯玉中学住，（现在并校撤点后改为伯玉小学）距离现在25年了。父母在那里教书授课，奉献青春，弟弟在那里出生，我在那里读小学、初中。

我们全家住在学校旧教室旁边的教师办公室，学生们住在旧教室改造的宿舍里，大家共享一个大院子。学生们大多13岁左右，在我看来却是大人一样。他们的身高比我高很多，自己住校、自己上灶（在学校食堂打饭）。

我们称宿舍为号子，刚开始是两排通炕，后来改成一个床能住四个人的上下铺。一个班三四十个女生住同一个号子。

我有一个不光彩的癖好，就是趁她们放假回家后溜进女生号子里偷窥。男生号子我是不去的，需要捏着鼻子才能进。而女生号子里有一种淡淡的清香，是十三岁女孩特有的味道。

我在里面发现过背面带胶条的卫生巾，当时大部分人都在用卫生纸。我觉得很高级，去跟我妈说，我妈说还有一种更高级的是两侧带翅膀的，我是想像不来的。

还有女孩子喜欢收集的剪纸、贺卡什么的我都超级稀罕。有时候运气好还能找到一瓶干掉的红指甲油。

有一次我发现了两块多钱。那时候用的第几套人民币来着？反正那个两块是绿色的，还带着一些毛票。我是没有什么零花钱的，两块多是一笔巨款，够住校孩子一个星期的生活费了。我有些激动，去告诉爸妈。

他们就讨论这有可能是哪个学生的，他爸妈是什么情况，家里条件如何如何，别人家是不可能有这么多零花钱的。

有一个春天，我发现一个纸盒子里的蚕宝宝，是13岁女孩在课余时间偷偷养着的，放假不带回家，一定是怕爸爸妈妈骂她贪玩吧。

有时候转一圈也没有什么好玩的。 都是穷人家的孩子。一床铺盖、一个饭缸、一个脸盆就住校了。我就在墙上没来得及拆的黑板上画画，有个暑假，我在那个黑板上学会了画信鸽，反反复复的练，越画越生动。

有一次周六，学生们刚刚走完我就迫不及待的溜进去玩，没走几步就听见有人推门进来了。那时脑袋嗡的一下，一万个念头闪过，有人发现我这个小秘密了？特意回来揭穿我？问我在这干什么我该怎么回？她们以前未破宿舍的盗窃案会不会都赖到我头上？......毕竟偷窥是多么不光彩。

突然我灵机一动，亦或者被吓傻了，直接躺下装睡（死）。直到现在我还佩服当年的自己多么机智。

我听到一个女孩气喘吁吁跑进来，看见我嘴里念叨了一句我的名字，拿了个东西又匆匆忙忙的跑了。她肯定是忘带东西了，村里只来了一辆拖拉机接人，同学们都在等她，她看见我，以为我在这里午睡。毕竟看着我长大，对我很熟悉，也不会多想。

是的，他们回自己村的交通工具是拖拉机，我们也叫四轮。一群孩子往大大的斗子里一站，黑烟一冒，哒哒哒哒就开回去了。也有的学生是自己骑车。那时没有小轿车也没有公共汽车，出行坐农用车还得预约。

有一个周六，学生们都坐上自己村里来的交通工具走了，我看见小卖部的姨儿往东去追一个孩子，那孩子没上车，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撒腿就跑，一个中年阿姨哪里追得到。

不记得是不是下面这个孩子，但这场运动会他跑的真的很努力。让我忍不住想拿来用一下。

后来听说是那个男孩总去她店里赊账，欠钱不给。我第一次听说赊账的事，心想还能这样？没有钱也敢去拿东西？年纪这么小胆子就这么大了……后来知道村里也经常有人去她那赊账，很多要不回来的旧账。

爸妈虽然不富裕，但生活费从来不用操心，我没有赊过账，也体会不到没钱买东西的无奈。如果我是开小卖部的，肯定不给别人赊账。

但那个姨为人善良，她一定比我更懂人间疾苦。所以即使是孩子赊账，她也给赊，只要这个孩子她认识。

而不认识的孩子，给钱她也不卖。

我刚搬去那个村的时候，第一次去找她买东西，她就不卖给我，我回家找到我爸再去，她才卖给我们。也许是怕孩子的钱来路不正吧。

后来她认识了我，一毛钱能买两块的水果糖，她会给三块。替爸妈买生活用品，她也会叫住我们多给两块糖，是哈密瓜和草莓味的，入口甜丝丝的特别好吃。

她有一个女儿性格有些泼辣，我有点怕她。但有一次她来我们家，像初中生一样在门口喊报告。我们在吃饭，看见是她都忍俊不禁。原来再泼辣的女人也有可爱的一面。

后来那个好心的姨竟然因为一场车祸没有抢救过来，而一直“欺负”她的男人也在几年后随她而去。她女儿的第一个男人被埋在私人开挖的石膏洞里。

那些童年里最亲最可爱的人们，命运飘摇，令人唏嘘。

学生号子里冬天感冒的人多了，老师会给他们在煤火（炉子）上坐一锅醋。醋锅烧开，雾气蒸腾，满屋酸爽。

夏天里面有很多蛤蚤，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过的。喜欢去女生号子偷窥这个癖好在我上初后消失了。小时候对大姐姐的好奇不过是小女孩向往长大的一个窗口。

当我真正走入自己的青春期就无暇顾及别人的，自己的事情就足够闹心了。总是收到不喜欢的人的情书，喜欢的人又不给我写情书。所以我更愿意一个人在屋子里看书、发呆、画画、做娃娃、听磁带。

小时候最爱生的病是发烧咳嗽，扁桃体炎，吃了无数片用草纸包起来的甘草片和增效连黄片。甘草片颜色黑黑的、闻起来就干呕，增效连黄片有锂电池那么大，一口水送不下去卡在喉咙里憋得眼泪直流。

要不然就是在屁股上打针，手上针灸。每天上学路上自己跑到大夫家里打一针，什么字据也不用留，大夫看见我就知道该打什么针，还剩下几天的量。

针灸的大夫住在村西头，一个人不认识路，要爸爸带着去，大夫是个慈祥的老太太，每个手腕上扎五六针，过一会要转一转针，我从来不哭，她每次都要夸我坚强。

我现在敢自己给自己针灸，别人不再夸我坚强，而是说我“憨胆大”。

我并不知道打针可以两边屁股换着来，我怕每次打的位置不一样会影响疗效，所以每次自己去大夫家打针都脱同一边的裤子，把屁股扎青了。

记得每次去看病都是爸爸带我去，估计弟弟还小，老妈脱不开身。那时候他们年纪像我现在这么大，正是最艰苦的时候。

后来一次咳嗽发烧半个月还没好，最终发展成肺炎，老爸骑车带我去闫店输了超级贵的青霉素。皮试有些痛，但是没几天病就好了。假如我早生几十年没有青霉素可能就挂掉了。

现在喉咙疼我直接去买青霉素口服药才花了九块钱。去医院不上百是出不来的。这种药因为利润低也是找了几个地方才找到。

我当时输液的时候也是我爸陪我，他用勺子喂水给我，我躺在卫生所的小床上高烧不退，意识不清，恍惚中听他说我要是能替你受罪就好了。我觉得这话只在看电视时听里面的情侣说过，亲耳听到竟有些羞赧。

三十岁的父母在我们眼里都是无所不能的。不像现在我们总是笑话老爸老妈脑子糊涂，手脚笨拙。

那时候穿衣服有能换洗的就不错了，所以也没什么审美，我经常穿一件蓝色运动裤配一件红色小西装。有一次班上一个男生不知道从哪搞来一架相机，他用相机对着我，我竟然觉得有点生气。

青春期的我知道自己搭配很奇怪，但这是我最新、最好的衣服。不像现在，衣服多的穿不完，不管在哪，美颜一开拍出来自己都超满意。35岁的我已经没有13岁的羞怯。

那时一年只买两次新衣服，过年和六一，一套冬装一套夏装。其他的就捡着亲戚寄来的穿。奶奶老家是天津，经常给我们寄一些旧衣服穿。有些衣服样子太过时髦，我妈都不让我穿。

记得有一个蓝色碎花连衣裙我很喜欢，但从来没穿过。还有一件白色连衣裙，六一儿童节穿出去主持节目，得到一致好评。

天津是个大都市，亲戚寄来的照片上的女孩像个漂亮的像洋娃娃，穿着连衣裙坐在那里打电话。我还没有见过真的电话。后来才知道那是姑妈生了两个儿子，把其中一个打扮成女孩拍的。

妈妈也给我做过很多衣服，算得上漂亮，因为村里的妇女们都围过来问她取经。她有一本裁剪书，前面是看不懂的图样，后面是小姑娘们穿起来的效果。她经常翻一翻，指着照片上问我：给你做个这样的衣服好不好？问过我好多次，我选的都是漂亮时髦的。

但她做的都是中规中矩的，因为这样穿的机会比较多。但已经比其他小伙伴的衣服漂亮许多了，她心灵手巧，会做一些装饰，让衣服俏皮灵动，曾经还在我胸前绣出过我名字的拼音。

但她接受不了我穿的样式太时髦，我偷偷穿着天津寄来的背带裙和长筒袜，她和爸爸都说像妖精一样。

长大后我的审美一度过于偏执，买回来奇奇怪怪各种风格的衣服。老母亲每次看见我拆快递都皱个眉头：那是啥，咋穿啊？你能不能正儿八经买上一件能穿的？

这是我十三岁以前的故事，匮乏的年代、羞怯的心事。安放回忆的故乡已经变了，旧房子也拆了，我常常想着画一幅画或者建一个模型，把当时的场景还原出来。

但有些记忆终究是越来越模糊了。

吃了青霉素我的感冒快好了，2018年也快过去了。今年发生的任何一件大事在我三十年的人生当中都算得上不小的坎儿。比较顺利的是赶在30岁过完之前抽空完成了生育任务。

旧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