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少年孩子,总是会被各种各样的人际关系问题所困扰,甚至因此焦虑不安,影响正常的学习。
作为成年人,我们有时很难理解孩子们的这类苦恼:友谊这个东西,真的那么重要吗?
作为学生,不是学习才是最重要的任务吗?
有好朋友当然好,没有知心朋友,也不至于无法正常上学吧?
今天,想跟大家分享的,同样是来自《人世间》里的小故事。我想,有助于我们理解,一段好的友谊,对于孩子的重要意义。
我想谈的是《人世间》里一个绝对的小配角,在小说中他占比不多,性格特点也不甚鲜明,改编后的电视剧版里,他直接成了一个无法带给人任何记忆的陪衬。
但在周秉昆他们的青春岁月里,这个叫唐向阳的男孩,是一个颇为独特的存在。
他们相识于共同工作的酱油厂。
虽说都已经正式参加工作,但这群孩子,大部分都是17、18岁,跟我们现在工作的概念,颇为不同。
与秉昆、德包、吕川等等出身于工人家庭的孩子不同。唐向阳,有一个更好的家庭环境,父母都是老师,父亲更曾是一所区重点中学的校长。
如果不是因为文革,他们大概不会走到一起。
文革毫无预兆地打乱了大家的生活轨迹。
唐向阳的父亲被怀疑年轻时加入过“三青团”。“文革”第二年被开除了党籍,从教育系统扫地出门,成了干校里的长期改造对象。
唐向阳的母亲,以离婚的方式与他父亲划清界限,以便还有资格当老师。
唐向阳便跟随母亲生活,被分配到酱油厂工作。
唐向阳是独生子,从小生活优越,性格孤傲。
虽然父亲已不再是重点中学校长,他的孤傲却没太大改变,总是一副凡人不理的样子。
虽然被分配到酱油厂最脏最累的出渣车间,他似乎依然想显示自己的“优越”、“与众不同”。
他一得空就从书包里掏出课本躲在安静的角落看,不是几何就是物理化学,还经常念念有词。
这一举动,自然引起了其他工友,诸如德宝一类的不满,认为他装清高,看不起别人。
而其实,对于此时的唐向阳而言,抱着的书本,既是他的精神寄托,也是他用以自我保护的武器。
他不敢主动融入大家,害怕被拒绝。又不想显得过于孤独,便以书本来掩饰。作为一个自尊心极强的孩子,巨大的落差之下,他多少有些无所适从。
若是身边的工友据此断定他就是高高在上,目中无人,唐向阳的人生,说不定会完全走向不同的方向。
转折来自于工友中的一个人——吕川。吕川喜欢学习,欣赏有知识的人,有时会像小学生似的,向唐向阳请教课本中的内容。
唐向阳自然是有问必答,一改往日的高冷。
真正让他找到友谊之光,是来自于大家的一次谈心。
梁晓声先生是这样形容这段友谊的开始的:
“年轻人之间的友谊是不需要铺垫的,也没有预备期,往往像爱情一样,一次邂逅一场电影就能自然而然地产生火花,可能并不持久,像礼花似的。但是在其绽放之时,每一朵都是真诚的。”
在大家都分享给自的遭遇和苦闷的感召之下,唐向阳也开始讲他自己内心里的纠结和郁闷。
他的处境,比看上去,要更糟。
他偷听过父母之间的谈话,父母说“假离婚”是权宜之策,因而他起初对父母的离婚并不怎么在意。
可后来,他渐渐感到假离婚似乎越来越真了。他发现母亲有了疑似的追求者,而母亲也仿佛暗怀心意,起码不是断然拒绝。
他无法证实自己的猜测,却更不可能完全信任母亲。
他思念父亲,却很难见到父亲一次。
在家庭中,他陷入了一种两难的尴尬境地。而母亲的表现,其实是对一个青少年价值观和信任体系的冲击。
母亲会在父亲危难之时抛下父亲,又会不会在其他情况下,直接抛下自己的儿子呢?他无法确定。
孤独、苦闷之下,他转而想从爱情中寻求安慰。
他和一名同班一位女生早恋了。
不幸的是,却被女孩的母亲察觉了,告发到了学校里。
后来有同学向他透露,他的早恋之所以成为事件,是由于和他关系最好的一名同学出于嫉妒而告密。
而那位与他山盟海誓的女孩,在事发后,瞬间变脸,不仅揭发他对她的引诱手段,还说她自己一度被爱的假象所蒙蔽。
事情闹得很大,他被批判为思想意识不良的问题学生,母亲被请到学校,颜面尽失。
母亲原本就是要强的人,又是老师,她的羞愤程度,可想而知。
母亲好长一段日子里不愿理他。无论他道歉还是努力积极表现,母亲都似乎完全看不见。
直至他产生了自杀念头,母亲才惶恐不安,态度才稍有好转。
他最想不通的,是那个女孩的态度。
他倒不恨她,他能想象到,她是在家长与老师们的双重施压之下,才背叛了他们之间的海誓山盟,但是他从此再难相信友谊和爱情了。
毫不夸张地说,此时的唐向阳,正处在全部信任体系崩塌的边缘,迷茫、无助,却又自我封闭,状态岌岌可危。
他大约是鼓起了巨大的勇气,才敢向一群同龄人,揭开了自己的伤疤。
对方如何回应他,至关重要。这是一部险棋。
但他不得不走,他不敢相信友谊,他独自承受过多压力的他,急需一份真诚的友谊。
好在,他遇到了一群好人,一群单纯、善良的同龄人。
一群人安静地听完他的讲述,都沉默了,大家都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周秉昆作为团队的灵魂人物,却似乎并不善言辞,一时语塞。
团队中,有一个叫常进步的青年,患有听力障碍,只能模糊地听到一些声音,能说的词语也有限。所以,伙伴们只能通过纸笔跟他交流。
当曹德宝将唐向阳的故事,在纸条上写给进步看完之后。
进步也在纸条上写了几行字:“某些人经常不讲道理,反逻辑,自以为是。即使这样,那也要相信,人世间永远有真爱和真友谊。”
字字珠玑。朴实、真诚而饱含温情。
每一个字,都是唐向阳最想听到的,带着一点救赎意味的话。
同伴们都被这话打动,其实,常进步应该是说出了大家的心声。
于是,在酱油厂脏脏的出渣车间里,五六个年轻人,因为彼此的分享,相互的支持、安慰,内心真正的走到了一起。
唐向阳至此将大家都视为知己。
团队中有人有困难,他必然愿意跑前跑后的出力。他不属于向周秉昆那种带着侠义色彩的老大哥形象,不会让众人有事都想到找他。
他是一个配合者,参与者,却乐于做这样的一个配角,乐此不疲地鞍前马后。
我想,在这个团队里,他大约找到了一个叫作“归属感”的东西,能使他不至于在感觉自己像大海中的一叶孤舟那般,常感孤独和恐惧。
这群朋友的支撑下,他走过父母最终离婚,母亲改嫁,并且在父亲病重时也没有现身的打击,积极地活着。
文革结束后,他考上大学,进入化学研究系统。
大家都长成大人,娶妻生子之后,一群人还是保持着每年初三,要聚会的传统。
唐向阳依然每次必到。
文中是这样描述其他人的反应的:“秉昆、德宝、国庆和赶超都没想到唐向阳还会是他们的朋友。唐向阳下乡后,他们几乎忘了他。”
其他人,或许并没有想到,他们的接纳和支持,对于一个处在风雨飘摇中的年轻人,会有多大的支持意义。
用一个俗气一点的比方,当时的这群哥们,就是唐向阳满是黑暗的人生中的一束光,让他不至于完全绝望。
而唐向阳,正是万千处于迷茫中青少年的典型代表。
他的心路历程,大约也是许多同龄孩子的心声。友谊,对于他们而言,是走过青春期迷茫的,武器和铠甲。
作者简介
周治琼,心理学硕士。
曾多年任广州市某三甲医院儿童青少年科心理医生。
目前自己开设工作室,专职从事儿童青少年心理治疗工作。
接触过大量各类家庭及青少年,咨询小时数6000小时以上。
每周更新文章,分析青少年心理特点,探讨亲子教育方法和误区。
解决心理困惑,与大家共同成长、进步。
联系客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