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娶丑妇
海宁庄太史家中有一婢女,名叫宠奴,因得了一场大病,皮肤粗黑,满脸都是麻子,头发也掉光了。
一个姓陆的营卒,不嫌宠奴貌丑,将她聘为家室。但因为家里穷,一直没有钱娶她过门,宠奴便住在庄太史家。
当地某富豪看中一个穷人的妻子,想强行霸占。陆某仗义援助,阻止了富豪的恶行。富豪非常愤怒,于是贿赂官员,将陆某从军队中除名,自此陆某更加贫苦,娶宠奴的事一再延后。
吴六奇发迹之前,曾到孝廉查伊璜家乞讨,在那里认识了陆某。后来吴六奇升了副将,陆某前去投奔。
吴六奇生性好客,他的座上宾有不少奇人。有位客人叫海鸥子,精通法术,吴六奇就让陆某专门去侍候他。
一天,海鸥子对陆某说:“你日后定能大富大贵。但是你妻宫奇特,怕是不能给你生孩子。”
“幸好你额角的阴骘纹伸入两鬓,且是红色,尚可借神力挽回。”说罢取出一黑色药丸递给陆某,说日后让他妻子服用此药就能生养。陆某半信半疑,姑且拜谢后将药丸收下。
后来,陆某跟随吴六奇平定贼寇立了战功,升为裨将。又过了些年,陆某剿灭海贼,生擒了贼人首领。因此吴六奇升为总兵,封陆某为镇守。
陆某被授予官衔后,就急忙告假说要回家成亲。他日夜兼程赶回家乡,先去拜访了庄太史,询问宠奴的情况。
“大人您还念旧情呀?”庄太史笑着说,“且不说您二人身份地位不相配,也不说宠奴面貌那样丑陋。单说年纪,她已经六十多岁了,哪里还能去做新娘子呢?”
陆某说:“不是这样。昔日贫贱而如今富贵,我的命运就是她的命运。”
“至于她长得丑,我当初下聘时就已经知道。如果说她年纪大,那都是因为我耽误了她,我应该承担这蹉跎之罪,怎么能归罪于她呢?”
庄太史听后,肃然起敬道:“您真是个诚义之人!真让我敬服。”
因陆某没有买宅子,当日就借庄太史家的房子成亲。宠奴身穿吉服,头戴珠冠,俨然诰命夫人的模样。
等到卸妆就寝时,新娘子取下头饰,露出稀疏的白发。从头到脚,枯瘦干瘪,只勉强维持个人样,但陆某对她依然很敬重。
宠奴劝他纳妾,陆某说:“即使我二人能活到百岁,同床共枕的日子也只剩下三十多年。怎么能忍心再让别人分去我们的恩爱呢?”
但宠奴年纪大了不能生育,她为此很是忧虑。陆某突然想起海鸥子的话,便取出那颗黑色药丸让宠奴服下。
第二年,宠奴生了一个大胖小子,取名恭寿,人们都说这是陆某守义的福报。
铎说:无盐入宫,孟光举案。妇人重要的是品德而不是相貌。然而世上像陆某这样不换妻子的人太少了。
故事改编自《谐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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