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隍神上酒馆
河南某郡有座城隍庙,据说庙里的神非常灵验。六月十八是城隍神的诞辰,这一天方圆几百里的百姓都赶来上香祈福。
庙宇不是很宽敞,求福的、消灾的、还愿的都来了。一时间香烟袅袅,烛火不断。
前面的人刚把香点上,后面的人上来就拔掉再插上自己的香。想要跪拜也不行,一跪下后边的人就要压到肩上。
磕头就更不行了,男子就做个长揖,女子行个礼代替。那些挤不到前面来的人,只能望着神座点头示意。
庙门外设有庙会,百货小摊连成一片,还有大小好几座戏台。人们逛小摊看大戏,挤得是前胸贴后背,站立的时候还要侧着脚,不然鞋子都会被踩掉。
城外有个小酒馆,是个老翁开的。每到城隍诞辰时,总有一位仪表俊美的书生到酒馆来喝上几盅,喝完酒又喝些茶,一坐就是一整天。
如此过了十来天,庙会结束后,这位书生就不来了。第二年这个时候,他又出现在酒馆,时间绝不会有差错。
老翁觉得奇怪,便问书生姓什么,回答说姓唐。时间久了,两人渐渐熟识起来,经常在一起谈论时事和古今典籍。
唐书生博古通今,老翁也从小读书,且乐于做善事,两人谈得十分投机。
一天,老翁喝了点酒稍有几分醉意,恰好唐书生来了,他便试探地说道:“看你的样貌像是城里的读书人,这几天城隍庙集会,大家都争先恐后去城里,你却一个人到我这城外的小店来喝酒。”
“而且过了这几天,你又要离开一整年。这几年老夫心中一直疑惑,想问问其中缘故?”
唐书生叹息道:“你我的缘分大概尽了吧,一切自有定数。我就是城隍神,这几日到你这里来,主要是为了躲避世间喧嚣,哪里是真的学平原君欢饮十日呢?”
老翁以为他在开玩笑,又问道:“人们因为神能显灵,才消耗财物给神祝寿。神却避开出游,难道是那些拜神的人心意都不诚吗?人神虽有别,但道理是相通的,你不要哄骗我这个老头子。”
“我骗你做什么。”城隍神笑着说,“人和神的感通在于诚心诚意,不在乎那些草根树皮夹杂檀屑做的香。就说老翁你吧,每逢集会,你就会在无人的地方磕三个头,虽然没亲自去过庙里烧香,我也降福给你了。”
老翁面露惊色,连忙下跪磕头。原来他因酒馆缺人手不能去庙里,而又感激神灵庇护,只能暗中拜神,旁人并不知晓。只到此时他才相信眼前的唐书生就是城隍神。
城隍神扶起他说:“我来这儿来躲避,实在是因为不能忍受。到庙里拜我的人并不都是有诚意。”
“而且这些人嘈杂纷扰,再加上天气炎热,汗味、酒味、蒜味……连木偶都忍受不了,更何况是神仙。”话还没说完,老翁就咧嘴笑道:“确实如此。”
城隍神又对老翁说:“你乐于行善,可增寿十年。念你我的交情,十年之后,城隍庙东殿的判官到时会更换,那里就是你的位置。”
说着,城隍神拿出一锭银子:“这是这几日的酒钱,并请你替我宣扬刚才那番话,我感激不尽。”老翁还想再请教些什么,一转眼,城隍神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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