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马驹还前世债
岭南有个叫卢传素的，做官以前家里很穷。有人送给他一匹瘦弱的跛脚黑马驹，他特别宝贝，精心喂养四五年后，马驹才渐渐肥壮起来。
卢传素家只有这一头牲口可以驱使，所以马驹从早到晚不停地干活，十分劳苦，但从没出过差错，卢传素因此很喜爱它。
一天早上，卢传素对马驹开玩笑说：“马儿身体可好？”
“主人万福。”黑驹忽然开口说人话。
卢传素吓得连连后退，黑马驹急忙解释道：“我虽是个牲口的身体，却有些缘故要对主人说明，我不是妖怪，还请主人留步。”
“你一头牲口忽然说了人话，一定是有什么冤屈事，尽管说出来吧。”卢传素强装镇定。
黑马驹说：“我本是主人您的表外甥，无锡县贺兰坊玄小家的通儿。主人您不记得了？贞元十二年，您叫通儿去海陵卖一个宅子，卖了一百贯钱。当时通儿年少不懂事，被朋友勾引到那些不正经的地方，将钱财挥霍一空。”
“当时主人您在外地，拿通儿没办法。那年年底通儿病死了，到了冥间后才明白自己做错了事。”
“因为您急等钱用，冥府的平等王对通儿说：'你必须马上去阳世偿还他的钱，如果让你再生为人，长大后再偿还，时间太长来不及了。所以你暂时托生为牲口，这样十几年就可以把债还清。’”
“就这样，通儿被驱赶到畜生道，不知不觉就变成马群中的一匹马，就是现在的我了。”
“我在主人家已经五六年，我心里很清楚要还您的债，所以竭尽全力干活，从不敢懈怠。我也知道主人疼爱我，但是我的寿命将尽，再过五天，我会全身冒黑汗死去，请主人快把我卖掉。”
接着黑马驹又告诉卢传素，第二天午时到东棚门的马市，会有一位胡人将军要买它，“主人向他要十万钱，他必定会还价到七十千，主人就按这价钱把我卖掉。”
说完了正事，黑马驹嘶鸣了一声，昂起头吟道：“既食丈人粟，又饱丈人刍，今日相偿了，永离三恶途。这首诗就留给主人作为纪念吧。”
卢传素还想再跟黑马驹说些什么，它却只低头吃草，不再说话了。卢传素回忆黑驹说的表外甥的姓名、盗用钱的数目和年月，都丝毫不差。
第二天，卢传素按时来到马市，果然遇见一位胡人将军要买他的黑马驹。卢传素故意压低价钱，向胡人将军要六十千钱。胡人将军却说：“官人这匹马值七十千钱以上，我出七十千钱买。”
卢传素拿了七十千钱回家。过了四天，卢传素在路上又遇见胡人将军，胡人将军对他说：“唉！花了七十千钱买的马，昨天夜里出了一身黑汗死了。”
故事改编自《河东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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