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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中之旅:峨眉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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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01 四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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峨眉山为中国四大佛教名山之一,是普贤菩萨的道场,风景秀丽俊美,生物种类繁多,植被覆盖率高达94%。也正是在这里,我第一次领略到被梁思成先生赞为最美观音像的隆兴寺倒坐观音木雕中五彩悬山的灵感来源。山与树自然构成的三维空间,悬塑于半空之中,桢楠杉柏扑面而来,桫椤珙桐环抱其中,人在山中,山在人心,天人合一,净土世界。

峨眉山玩法众多,多为两日游,第一日登金顶拜佛,第二天徒步清音阁看猴儿。门票160元(两日有效),金顶索道 万年寺索道往返联票185元,景区观光车从报国寺至金顶(雷洞坪车站)往返90元,报国寺至五显岗车站(清音阁徒步起点)往返40元。住宿有多重选择。若住在山上雷洞坪,可节省部分上下山时间和40元车费;若住在山下报国寺,旅店和用餐选择会更多一些;若住在山腰五显岗,开窗即可见清音平湖仙气缭绕。穿衣方面,尽管峨眉山公众号直播的金顶实况经常“冷冷的冰雨(冻雨)在脸上胡乱地拍”,除看日出和清晨登山时需格外增加保暖衣物外,白天金顶的气温与峨眉山下相差不大(不排除因人多和登山导致体温升高)。实际,最冷且经常风雨交加的地方就是雷洞坪(金顶索道前观光车下车点),此处也是租大衣、买雨衣生意最火爆的场所。从此向上需徒步1.5公里方能到达金顶索道的入口处。按照一般思路,若半山腰已风吹雨打,山顶更是“数九寒天”。但以本人4月坐索道登金顶亲身经历为例,尽管当日清晨八点金顶仍小雨淅沥、0度低温,十一点半的雷洞坪也阴风阵阵、细雨霏霏,但在中午十二点坐索道登至金顶时,穿着薄毛衣裤的我已热出一后背汗(此时金顶仍云雾缭绕没有阳光),还不断见到游客一路抱怨“大衣也白租了,雨衣也白买了”。而这已是民宿特意提醒最近降温需添衣的天气情况。

坐索道登金顶也并非易事,需提前做好心理准备。一是注意时间安排。不算候车,仅乘坐景区观光车从山下报国寺至山腰雷洞坪往返就需近3个小时。而从雷洞坪至索道的1.5公里爬山路,因台阶多(台阶较矮,为方便滑杆和登山杖使用)、人流大(上下山为一条路)、坡度陡,不仅移动非常缓慢且极为耗费体力,甚至比第二日的徒步21公里更加令我难以忘怀。其二是索道有往复式、循环式两种。前者为一百人一车,排队较多;后者为传统六人一厢,排队较少。更建议从“往复式索道”对面的“同心锁”小屋右手下山走5分钟乘坐“循环式索道”返回。三是十方普贤菩萨像后还需再爬两个小平台才能到达真正的“金顶”(挂着“金顶”匾额的建筑)。殿内有唯二保留下的明代铜碑和铜门。四是注意末班车时间。旺季下山收车为晚6点钟,经常需等候半小时坐满人才能发车。车票时效为两日,但同一车程仅能使用一次。五是山上食品溢价较多(水5元一瓶,茶鸡蛋3元一个)。若住在山下,从报国寺车站向右走1公里穿过郭沫若题字的“天下名山”牌坊,便可到达当地人吃饭区域,享受非景区定价餐饮。但早餐除小吃街(游客街)外并无更多选择。

“金顶”实为海拔最高(3077米)的汉传寺院—永明华藏寺的一殿。因此殿最高,顶部通体敷金(明万历年间),故与寺统称为“金顶”。如今的金顶为2002年重建,唯有明代铜碑、铜门和清代铜象为仅存当年佛教宝物。金顶正面最瞩目的建筑为十方普贤菩萨像。其高48米,重600吨,须弥座上六牙吉象驮十头像普贤菩萨,意为菩萨的十大行愿,佛教中十个方位以及世人的十种心态。圣像殿内供阿弥陀佛铜像,环绕汉白玉雕佛像,巍峨耸立、庄严慈爱,不仅令登顶人心生敬畏,也令虔诚者痛哭流涕。我在圣像殿内亲眼见一大姐踏入大殿便对着佛像嚎啕大哭,大概心中有诸多委屈想对菩萨倾诉。

​十方普贤菩萨像
​峨眉山雾日一年多达323日,低云多雾被称为金顶云海
​峨眉山云海被称为“兜罗绵世界”,佛家叫做“银色世界”,是佛说的三千大千世界的圆满世界之一
​铜碑为明万历年间妙峰禅师修建金顶时所铸

登金顶后可从雷洞坪坐观光车前往万年寺(门票单独收费10元)。个人认为万年寺索道风景胜于金顶索道(也许因金顶常年云雾缭绕,视觉模糊),其巍峨秀美尽收眼底,夕阳粉彩美如画卷。万年寺在唐代被称为白水寺,“白水秋风”为峨眉十景之一。寺内白水池相传为李白听蜀僧广浚弹琴之所,据说因青蛙鸣叫模仿琴声,被称为“弹琴蛙”。万年寺从东晋初建(慧持祖师创建的峨眉山第一个正规寺院,时名为普贤寺),经唐宋明近代几次焚毁,仅留宋代无粱砖殿和明万历年间普贤菩萨两个文物古建。无粱砖殿仿印度热那寺建筑风格,方屋穹顶形似蒙古包,寓意“天圆地方”,悬明神宗提“圣寿万年寺”匾额,400多年来经18次地震仍屹立不倒,被称为建筑史上的奇迹。寺内普贤铜像为宋太宗诏茂真和尚铸造供奉,奠定了万年寺普贤道场的中心地位。茂真禅师精通医术,发明“人痘接种法”抑制当时天花肆虐。此法后传入中东、亚洲、欧洲等地,比英国发明的“牛痘接种法”早700多年。普贤铜像高7.38米,重62吨,六牙白象四足各踏一莲花磴,形态逼真;普贤菩萨遍体贴金,头戴五佛金冠,神态慈祥。我在殿内见一远道而来的僧人,抵头叩拜六牙白象脚下的莲花磴后,绕至佛像身后以佛珠抚摸象右后腿白漆破损处,并顺着起皮的地方又揭下一小块漆皮放入怀中,最后再抵头叩拜。如今象腿处已被抚摸得光滑露铜。

​无粱砖殿
​白水秋风为峨眉山十景之一,白水为万年寺在唐代的称呼

在白水池旁还未来得及听“弹琴蛙”鸣,我就被一只小猴“捕获”。万年寺门前有不少猴子向游客索食,最大的一只不仅明抢且吃独食,把本想“雨露均沾”的小姐姐一兜的香蕉全部抢走炫干。好在她男友眼疾手快抢出两只橘子扔向别处,才得以让一只小猴捡漏爬上树干远远果腹。许是游客稀少和有工作人员驱赶的缘故,猴子饿得将垃圾桶翻得山响,落单如我也就被“有枣没枣打三杆子”了。白水池旁一只小猴突然向我跑来,一把薅住我的裤腿用渴望的眼神看向我。我两手拍拍向上摊开表示没有食物,可它仍不死心一手扒住我的裤脚,另一只手还扒拉我的鞋底查看是否藏有食物。一无所获后它又试图顺着裤腿向上爬,被我轻抬腿几次抖落,双方由此陷入僵持状态。尽管我持续摊手表示空无一物,它也渐露失望神情,却因没有其他“客源”,仍一手拽裤一手扒鞋不准我离开的样子。又经过几分钟对峙,双方终于“友好”后撤。这时我才发现,周围早已聚集四五只更大的猴子,这只小猴显然为排头兵,如有斩获它们便会一拥而上。只可惜当时因为紧张没敢用手机拍一张猴脸大头贴,但与峨眉山灵猴的第一次近距离接触仍十分开心。

​白水池
​峨眉山灵猴学名藏猕猴,为二级保护动物,在峨眉山又被称为“猴居士”,为杂食动物
​吃独食的胖猴
​捡漏的小猴
​薅我的“没经验”猴(拍这张照片时我并没有意识到它是奔我而来)
峨眉山下有两座寺院极为值得参观。一是报国寺,尽管其标注为晚6:30关门,实际此时到达仍不断有导游带队前往(四川省较北方地区天黑较晚)。报国寺为峨眉山第一大寺,峨眉十景之一,也是峨眉山佛教协会所在地。原名会宗堂,取儒释道三教会宗之意(如今普贤殿内的儒、道人物像已被新制的普贤骑象像取代)。万历年间初建,后迁址至此,现建筑为康熙年间所建,有康熙亲题的“报国寺”匾额。寺内存有明代二宝,永乐景德镇制大瓷佛像(七佛殿后)和嘉靖莲花铜钟(本人没找到)。大雄宝殿前还存有明代雕刻的两个石狮子,形态生动。
​峨眉山自古素有“天下第一山”美誉。释迦牟尼派普贤来峨眉山弘扬佛法,并将自己的坐骑六牙白象赐予普贤。《华严经》记载道“一切如来有长子,彼名号曰普贤尊”。
​明代石狮
“​​天下名山”牌匾为1959年郭沫若题写

伏虎寺较报国寺闭门时间稍早。虽距报国寺仅有1.4公里,但这自成风景的秀美穿林小径一多半为陡峭的大台阶爬山路,因其坐落在半山腰而风景绝美。伏虎寺原为晋代一小庙,唐宋重建时名“神龙堂”,明代被毁,清顺治重建时更名为“虎溪精舍”,后因附近虎患严重更名为“伏虎寺”以示震慑。寺院境内有“虎浴”、“虎溪”、“虎啸”三桥和“伏虎寺”、“布金林”二坊,刹宇重叠,绿荫环抱,又因其屋顶气流回旋鸟兽难以停留,枯枝败叶一片不见,而被康熙赐名为“离垢园”。伏虎寺是我在峨眉山所见面积最大的寺院,其三重殿宇依山而上,又有大天井四合院落,布局精巧、气势磅礴,风景如画,美若仙境。这里还有峨眉山三大古林之一的“布金林”、中国铜塔之最的“华严塔”和峨眉山唯一的“五百罗汉堂”。

清代可闻禅师率弟子按《大乘经》字数在伏虎寺周围种植杉树、桢楠和苍柏10.9万余棵,被僧众称为“布金林”,取《弥陀经》中的“彼国佛土,黄金为地”之意。“华严铜塔”铸造于明万历年间,通高5.8米(不含座),覆钵式塔身上接十三级八角形重槽楼阁,每级均铸有佛像,共4700余尊,中间铸有十万余字《华严经》,故称为“华严宝塔”。据说塔身没有任何拼接痕迹为一次性铸造完成,其深浮雕技艺和模范合铸法与失蜡法技术代表了当时铸铜工艺的最高水平。但又有观点认为,根据梁思成先生访峨眉山拍摄的宝塔照片,如今的铜塔可能已经过拼接,不复当面模样(因塔在特殊时期被送去冶炼,基座被毁,所幸塔身得以保留,因此有观点认为运回来时已拼接重铸)。个人认为,若体力可支,伏虎寺为峨眉山最值得参观的景点之一

​伏虎寺至报国寺一带分布楠木古树群4公顷,共48棵古楠木

除参观寺院外,若浅尝爬山,峨眉山有一条短小经典的徒步线路:五显岗—清音阁—一线天—生态猴区—洪椿坪,往返18公里,一路山水揽翠,猿声啼沸,水气氤氲,晓风拂面。五显岗至清音阁虽标识2.9公里,但因多为平路40分钟即可到达。但从清音阁至一线天—生态猴区—洪椿坪,标识为6公里却是起起伏伏的山路,特别是生态猴区至洪椿坪路段,全部为陡峭的大台阶,单程至少需要2小时。值得注意的是,从清音阁前往一线天途中有两条路,一为上下起伏的山路(景色好),二为临水而行的平路(省体力),二者在进入一线天前交汇,游客可自由选择。

​清音平湖
​双桥清音,峨眉十景之一,汹涌的黑白水汇聚在牛心亭前的水潭
​清音阁,唐初名为牛心寺,明初广济禅师取晋诗“何必丝与竹,山水有清音”改名为清音阁
​李渊建唐,奉老子(李耳)为祖先,因老子在峨眉山修道,唐太宗做秦王时到此游山,因与太子争斗激烈,在此处有感而发,写下如此诗句,后被称为“唐太宗游山摩崖石刻”
​一线天,黑龙江栈道,峭壁上还残留着僧人当年架设栈道时留下的孔洞
这条徒步路线之所以备受欢迎,大部分是因为生态猴区的存在。看猴绝对是缘分,即生态猴区很可能看不到猴。尽管从清音阁开始一路上几百米一个“观猴指南”提示牌,将气氛拉满,大有进入花果山之势,可直到我们即将走完猴区,除遇到几个“观猴逃跑出口”外,连根猴毛儿也没看见。一路所遇下山游客也极为失望地表示他们也没见到一只猴。正当上下山的游客互相调侃“猴区见不到猴”时,却不知一队训练有素、分工明确的猴子军团已悄然到达猴区尽头的窄路。与万年寺率先派出无经验的小猴打头阵不同的是,这次是一只胖“猴王”亲自坐镇一屁股横坐在路中间,大有“此山是我开,留下买路财”之势。游客聚集在猴王前两米处谁也不敢通过。因为除猴王拦路外,它身后的木栏杆上还以每米一只的距离分布了五六只猴,形成控制带,随时听候召唤。我在其他游客的提醒下,将手机收进口袋并将水瓶里的水喝光,率先过阵。果然一起身就被猴王一爪抢走空水瓶留下“买路钱”,我本以为就此蒙混过关,但精明如它一秒就发现不对,在我还未来得及错身半步,便扔下水瓶从身后反手一把薅住我系在腰间的外套,开启了对峙模式。我如昨天一般拍拍双手摊开手掌以示身无一物。但猴王就是猴王,它顺着我的衣角人类般使用灵活的手指,仔细从衣兜的下方一点点按压摸索至衣兜上方,凭手感及听觉判断兜里是否藏有“可疑”物品。尽管它最终断定没有必要拉开拉链继续翻查,却仍一只手死死拽住衣角不放我离开,同时回头看向身后越聚越多的“客源”。在考虑时间成本和性价比之后,它终于慢慢放下它高贵的手,为我的衣兜留下一圈五花八门的脏爪印。而我也在其后五六只猴的注目礼下,强作镇定地慢慢走出其势力范围。印象最深的是一位持竹竿的大哥。他在生态猴区入口处做了很长时间的心理建设,方下定决心表态道,我去看看,拿根杆子以防万一。他的小伙伴毫无加入之意,目送其远去并留下一句鼓励,有事儿打电话。该男子通过猴群时用杆子一路敲打地面,引得猴子面面相觑,并被其他游客劝阻不要吓猴。而他回应道,我不是吓它,我是害怕。果然,大哥面色苍白,额头一层细汗,显然吓得不轻。遇猴怕猴,没猴又想猴。除在此处与猴王亲密接触外,上下山路途中我再没有近距离看见过猴。只在返程再次通过生态猴区时,见到一众游客围着远处藤蔓上挂着的三只猴子自拍。因距离较远,游客既大胆又失望。一位围观的大爷见我下山便询问山上是否还有猴子,在得到否定答案后,大爷放弃了后面的行程当场折返。几位东北阿姨还一路抱怨“白准备了,还以为猴得登肩膀呢”。
​路中间坐着最胖的拦路猴
​帮手们的控制带
​随时等待号令
​有点消极怠工

​下山通过生态猴区,只能远观藤蔓上的猴儿

猴区至洪椿坪路段异常艰难,有大几百个高台阶直上直下,且一路无正规摊点,唯有一当地茶寮,随意开价至矿泉水8元一瓶。但其一路风景个人认为是徒步路线景色之最。“洪椿晓雨”为峨眉山十景之一,形容雨后洪椿坪的清晨,似雨非雨、似雾非雾,山野、寺院、花草树木都沉浸在氤氲雾霭之中,游人如被细雨沁湿,却周身无一滴雨水,虚无缥缈,如入仙境。洪椿寺始建于宋代,原名千佛禅院,后寺毁并于清乾隆年间重建。寺院中的对联数量为峨眉山寺院之最,并有康熙御赐对联和墨宝“忘尘虑”。观音殿中有一木质千佛莲灯为寺中僧人于民国年间请工匠打造,通高7米,供7层灯,每一枋柱上刻有一条飞龙,飞龙和枋条上共刻有320尊佛像,神态身姿各异,生动传神。此寺院提供斋饭、免费热水、卫生间以及隔壁的一间小卖店,为一重要补给站。我亦见到老师带队几十名学生将重重的背包集中放在寺院门口并在此地休整用餐后继续爬山,看其背包厚度很可能在山中留宿。因从此处开始是更为艰难的翻山路,若仅为爬山体验,可休整后原路返回,愉快地结束峨眉山徒步之旅。
​康熙墨宝
​千佛莲灯(在观音殿二楼)
​洪椿晓雨,峨眉十景之一
​洞天首步牌坊,意指从此进入第七洞天。峨眉山亦为我国道教洞天福地之一,为老子论道之地

推荐景点:金顶、万年寺(索道上下);清音阁-一线天-生态猴区-洪椿坪(徒步路线);伏虎寺;报国寺

推荐美食:出报国寺车站右手走1公里穿过“天下名山”牌坊后的餐饮一条街,可享受非景区定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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