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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事||曾经重钢,永远重钢

 

曾经重钢,永远重钢

文●廖帝学


1

我现在任教的学校地处大渡口,所以我常常要面对一些就读我校的重钢职工的孩子。每每和这些孩子的父母见面摆谈时,他们最爱说的一句话就是:

“廖老师,我是重钢的,在长寿上班,不能经常和孩子在一起。孩子交给你,请你多费心啊!”

他们想表达的意思,我完全能够明白。重钢搬迁至长寿后,老重钢厂区的最后一根烟囱也随之停止了冒烟,很多年一直生活在十里钢城的重钢职工陆陆续续离开了大渡口,投身到了百里之外的的江南新区。孩子的读书、老人的赡养等以前没怎么思考的问题一下子摆在了很多职工面前。特别是孩子的读书问题,想起来真还让人有些担心:这些正上小学、初中的孩子,半大不小的,正是需要教育的时候,这没了家长一直在身边的监管、陪护,他们的书能读好吗?

其实,对重钢搬迁后出现的这个“新问题”,各级组织、很多部门都看到了,都在积极地想办法。我所在的学校也为此作了很多努力:学校公开承诺如果重钢职工的孩子入读我校需要住读的、优先解决、百分之百解决。学校还责成各班班主任要多关心这些孩子,必要的时候还要专门辅导这些孩子的功课。

我是一名普通教师,教数学的,思维比较简单,在这个问题上,我并没考虑那么多。不管是谁的孩子,只要交给了我们,也就是我们的学生,我们就该尽力去教。

当然,说到“重钢职工的孩子”,我有没有特别的情感呢?

有,肯定有!

我曾不只一次地对那些在重钢工作的家长们说过:我也是重钢的!


2

是的,我也是重钢的!

其实,不必说学生。在我校这所一直和重钢有着无数渊源的学校里,两百多号教职工中绝大数都和重钢这个百年名企有或多或少的关系。有的家属、亲戚是重钢职工,有的本人是重钢职工子女。由于历史原因,有很多人本来就是当年重钢子弟校的教职工——也是重钢这个大家庭的一员。当然,最重要的是,我们现在的学校地址就在重钢以前的子弟校的位置上,有好几幢教学校就是当年重钢修建的,有好多教学设施还是当年重钢添置的呢。

我想,不只是我们学校,就是在大渡口区,随便调查几个人,想必他们也都能够说出自己和重钢的种种关系来。

而我,随着时光的流逝,没曾想和重钢结缘竟达二十年之久了。

二十年前的那个夏天,我刚从师院的数学系毕业,对未来的生活正充满无限憧憬,但也十分茫然。也就是那个时候,我第一次踏进了钢城。

多年后,我仍然不时想起我第一次面对这方土地时看到的景象:管道纵横的厂区,吐着黑烟的烟囱,通红的炉火,轰鸣的机器,奔忙的运输车辆,呼啸而去的绿皮火车……一切都让年轻的我激动不已。

阴差阳错,最后我并没能留在大渡口。经过一段时间的培训,我到了离主城三百里外的矿山。

离“重钢”这么远还是“重钢”?这么冷清的地方也是“重钢”?这么落后的地方也是“重钢”?……无奈,无助,愤怒,困惑,在我看来,突然摆在面前的这一切真的有些不可思议。

我读的是师范,理所当然,我被安排进了矿区子弟学校。也就是那段时间,我开始把我目光投向了这座有着上百年开采历史的矿山,并由矿山开逐步去关注、理解重钢曾经走过的每一条路。

还是在那段时间,我看到了《重钢报》,看到了《钢花》,心底也萌生了写稿的想法。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仍然十分怀念那些写稿的日子,因为她开启了我心里的文学梦想。

还记得我发表在《重钢报》上的第一段文字;

还记得“山点水”老师为我的小小说《与无聊无关》写的评论;

还记得与我素昧谋面的“阿牛”老师给我的那封信和那些话;

还记得《重钢报》编辑约我为《重钢报》写的纪念专稿《我的幸福与你有关》;

还记得1996年那个秋天我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从矿山专程到《钢花》编辑部参加“文艺沙龙”,也就是那一次认识了编辑部的孙老师和“文艺沙龙”的很多活跃在钢城钟情于文学的朋友……

身处僻远矿山,因为这段美好的人生际遇让我的心情变得十分美好,让我感到我和重钢的距离贴得更近。

虽然,囿于天资,我在写作上没有做出些许成绩。及至现在,我早就在沉重的生活面前搁下了笔,但因为“曾经爱过”,我在心底除了怀念,更多的是感谢。


3

其实,我曾经离开过。

目睹了矿山日渐下滑的生产形势,经历了捉襟见肘的经济效益,离开矿山的念头不断在我心里滋生。作为一名普通教师,我渴望有一方更大的舞台成就我的教育热情和教育梦想。

2000年,随着现代企业制度的全面推进,我所在的子弟校终于移交当地政府,冻结几年的人事政策渐渐有了松动。我信心满满地演练中、高考数学试题,精心设计自己的课堂,努力提高自己的教学技艺。2002年秋天,我终于离开矿山,到了当地的另一所学校。

我想,那时,我的离开是决绝的:我早就想离开了!

但是,真的一旦离开,我才发现我对矿山是那样的依恋。

我永远记得矿区那幅大大的标语:“为人当自立,矿山当自强”。是什么原因让一座百年矿山提出了这样一句口号?这背后究竟发生过哪些动人故事?我想,没有亲身经历一定是不会明白的。

我永远记得矿部门口刻在一方褚红色矿石上的两个鲜红大字“卓越”,一个矿产枯竭的矿山苦苦探求生存之道仍把管理、经营的境界定位在“卓越”上,这需要何等的勇气!

我永远记得那个永远停在矿区铁路尽头的那个蒸汽机火车头。为矿山辛勤奔忙数十年,它终于歇息了,车头朝向向远方延伸的路,它仿佛在述说,仿佛在期盼……

我永远记得那些刚从矿井走出的矿工。

我永远记得那些冒着酷暑在煤仓卸煤的工人。

我永远记得……

是的,经济凋蔽的矿山它没能让我在物质上有太多收获,但是,当我一次次盘点自己在矿山生活时发生的一件一件往事时,我才发现它在我的职业之初给了我那么多。

子弟校何去何从?子弟校的教师何去何从?应该说,入职没多久我就面对了这样的问题。也正是这样的问题为我的职业之初注入了激情和理想。它让我学会了规划自己的职业理想。

所以,在后来的很多年里,我都感到,在矿山教书的那些年应该算生活给我的一笔宝贵财富。


4

后来,我还是来到了这块发烫的土地。

十年前的春天,刚刚开学不久,我参加了大渡口公开招聘考试,同年七月顺利调入现在的学校,我来到了大渡口。

或许,在钢城的芸芸众生眼里,一个教师的职位是那么不起眼,但于我,它却是那么的重要。为了它,我在最美的青春年华里无数次绝望无数次企盼中走过了近十年。

物换星移,十年后的钢城已经不是当年的模样。事实上,我也记不清当年钢城的模样。几次路过《钢花》编辑部曾经的地址,我都会想起多年前的一期《钢花》杂志卷首语中的一句话:欢迎大家敲开重钢工会二楼那扇木扉!

一位钢城喜欢文学的朋友曾对我说:《钢花》拿在手上和《小说月报》、《人民文学》是有差别,但我就喜欢拿着《钢花》那种感觉。他的这句话,估计很多人不懂,但我懂。

我曾有好几次鼓起勇气想去敲开“那扇木扉”,但到底作了罢。毕竟,多年之后,我已离她有些远了。

到后来,不断地听到“环保搬迁”“长寿新区”“新重钢”等词语,而我,一则直醉心于自己手里这份事情,成天埋头于班级管理、数学教学。

时间依然不断流逝,仿佛转眼之间,我已年过不惑。虽然并没早生花发,但是时光的砥砺到底在我身上留下太多印痕。多年后的今天,我还站在学生面前,周而复始地上着课,少了一份表演,多了一份务实;少了一份严肃,多了一份喜悦;少了一份愤世嫉俗,多了一份包容理解。而大渡口长江边上老重钢,现在成了很多人的一段记忆。

于我,也有记忆,但似乎另有一番情愫。


5

曾经重钢,永远重钢。

我想,这就是我最后想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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