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野的兵,无论他在四野呆过多久,无论他是干部还是战士,无论他是党员还是群众,只要一提起“六大战术原则”,个个口若悬河,人人津津乐道,无不讲得眉飞色舞……
“一点两面”、“三三制”、“三猛战术”、“三种情况三种打法”、“四快一慢”、“四组一队”,这6条27个字,当年在四野的部队里,上到纵队司令员,下到班里普通一兵,人人记得滚瓜烂熟,而且还深谙其中的诀窍。
凡是涉及四野将士的回忆录,几乎没有人会不提及这“六大战术原则”。四野的老人们常说:“这是宝贝呀,就连当时的班长、老兵和战斗骨干,哪怕大字不识一个,但个个能背,人人都懂,人人会用,这是我们四野打胜战的法宝啊!”
功德林里面,和一、二、三、四野交过手的国军将军不少,评价各个野战军的特点各有优势和强项。但论到班排战术水平,公认四野的班排组织能力和战斗能力是最高的。
特别提到在辽沈战役中,四野的基层连排在火力部署上、兵员分配上,竟然都能做到“完全符合节约与集中之原则,缓急先后,悉合机宜。攻守皆有章法,能胜绝非幸致。”
这样的评价,出自一群国军将军之口,不单单是对四野基层连、排长们的赞许,更重要的是,对整个四野,对这样一支能攻擅守,面面俱到的部队的由衷肯定。
韦统泰,原8纵24师72团团长。1955年被授予大校军衔,1964年晋升少将军衔。曾任昆明军区副司令员。
将军回忆道:“2、3、7、8、9纵,外加一个6纵17师包打锦州。别人都打得不错,就我们8纵没有打好。小紫荆山一战,甚至让罗荣桓政委策马亲临前沿问责。全纵队那是憋着一口气要雪耻啊!
辽西围歼廖耀湘,我们团在辽西打了一阵子,获悉廖兵团要往营口从海上逃跑,立马撒丫子往上追啊,怎么也要堵住他的退路,好好出出这口气。
部队马不停蹄往那跑,急行军,强行军,除了枪弹,把能扔的都扔了。掉队的就掉队吧,不管了,剩多少人都不管了,哪怕只剩一个连都必须把口子堵上,让廖兵团一个人都跑不掉。
跑一半,师里命令下来了,让我们不用追了。后来才知道是6纵黄永胜在同样没有得到命令的情况下,率部20小时急行军,沿途不饮不食、不架电台、不休息,后发先至堵住了廖耀湘撤往营口的退路。
9纵也一样,得悉廖耀湘打算从海上跑,9纵前锋部队同样是当机立断直扑营口,在我们还在往营口强行军的路上,人家9纵就已经把营口给占了……”
这就是四野各部队的荣誉感,为了打胜战,违令也好,抗命也罢,只要能消灭敌人,指挥员往往会临阵当机立断,就如之前2纵5师钟伟,林彪经常讲:“指挥员要敢于打违抗命令的胜仗,像钟伟打靠山屯一样,三次违抗命令。”
辽沈战役结束后,中央发电询问“林、罗、刘”,电报原文:“尚有打一仗的能力否”。于是,野司一声令下,百万大军入关,如猛虎下山直扑华北战场。
李克昌,原东北野战军6纵16师作战参谋。建国后曾任福州军区副参谋长。
“我们四野,哦,那时候还不叫四野。那时候我们东北野战军12个步兵纵队再上加特纵和炮纵,每个纵队4个师5万多人。华北军区野战兵团拢共两个兵团7个步兵纵队总计13万人。我们的一个纵队就几乎顶得上华北军区的一个兵团了。
入关那时候,当时连上华北军区,全军五大野战军210万人,四野就占了90多万,那是什么比例呀……
我们进关的路上,敌机经常来空袭,有防空哨,发现敌机来袭就赶紧鸣枪,部队就吹防空号通知隐蔽。我们16师就不理这茬,队伍行进中有人受伤了,这边在包扎抢救,那边照样前进,谁也别耽误谁。
当然,这是要被批评的,可就是这么牛气,就是这么硬气!
赵斌,原东北野战军4纵11师32团2营营长。离休前担任黑龙江省绥化军分区司令员。
老人回忆道:“我们4纵是夜里进关的,前卫部队是10师的“塔山英雄团”。进关不久就碰上了华北部队,夜里黑漆漆的看不太清楚,前面一条河,河上一座桥,桥对面影影绰绰过来了一支队伍,站在桥头问道“哪部分的”,兵们回答“东野4纵10师的……”
说着说着就走近了,也看清楚了,对方突然就亮家伙了,黑洞洞的枪口就指着我们的“塔山英雄团”。这也难怪他们,4纵10师的兵们肩上清一色挎着“M1加兰德”,不少人胸前挂着的是美国“汤姆森”和英国人的“司登式”……
就连服装也是怪怪的,身上的弹药包、武装带,还有脚上穿的翻毛皮鞋,怎么看怎么都像是美式装备的国民党部队呀!
等误会解除了,带我们到宿营地,天亮后发现,他们一个团就3挺轻机枪。我们2营一个营光重机枪就9挺,还有9门迫击炮,往那一摆,把他们眼馋的那个样呀,说,瞧人家,闯关东发大财了!
2纵、7纵、12纵和特纵是大白天从山海关进关的,先期进关的政治宣传队已经在城门上张贴好了“欢迎大军进关”,两侧是“东北大军进了关”、“就像猛虎下了山”,每个字都有一人多高。
回想三年前,部队出关那时候,风雪交加,战士们裹着单衣,披着被子,用包袱皮和破褂子围着脑袋,瞅见路边有个破麻袋也要赶紧捡来缠在腿上御寒……
沿途围观的老百姓里,有不少人在当年也看见过部队出关时候的样子,大声嚷嚷着,我的娘呀,连这铁皮轱辘车(坦克)都有了,从来还没见过这么阔气的土八路!
这一对比下来,真的觉得我们这些部队太不容易了,也太了不起了!”
姜树华,原东北野战军4纵司令部参谋。建国后曾任林办秘书。
“4纵一路急行军,每天晚上要走100多里路。战士们编了顺口溜,运动战,运动战,一天一百二十八里半。
开头就是走,走到延庆就和敌人打上了,也不知敌人是哪个部队,反正撞上了就拼命打。才一打,敌人就逃,我们就追,敌人就乱了,几十辆汽车在一个大山沟里让我们给截住了。
野司发电报问我们,消灭的敌人是哪个部队,什么番号让我们赶紧搞清楚。纵队参谋长李福泽就让我去趟延庆,找俘虏审明情况,赶紧上报野司首长。
我沿路往那赶,路上都是敌人的尸体,到了延庆审问了几个俘虏,一问才知道,那个乱呀,敌人有104军的,有16军的,还有乱七八糟的其他部队混在一起,说是听说我们进关了,就一路望风而逃。
怪不得我们的部队不敢上报敌人番号,因为太多番号了,部队从没有遇到过一次小小的战斗就能打这么多支不同敌人的部队,生怕报错了挨批评。
一个被俘虏的少校见我戴着狗皮帽子,就问我是不是林彪的部队,我说是,他就讲,那就好,没白跑,是林彪的部队就好,就是为了躲你们,我们才跑,该输,不冤。
东北野战军北满的部队戴的都是狗皮帽子,南满的部队戴的是毡绒帽子,也有一部分是狗皮帽子。进关沿途,敌人见到我们基本都逃,敢还手的几乎没有。
捉到的俘虏都说,最怕遇到你们这些戴狗皮帽子的部队了,看那火力,瞅那气势,那还打什么打,反正打也打不过,能跑就跑,跑不掉就缴枪呗,你们的政策我们都知道,搞优待嘛。
我们的战士也很淘气,望见敌人,老远就把狗皮帽子挑在枪尖上,就这样一直挑到天津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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