犄角旮旯
活在回忆里的人,平顺也好,波折也罢,眼里该是潮润的,内心该是压抑的。没有心里地打压,这潮润就要滚成珠子了。有时候情绪未必低迷,甚至还会欢愉不少,可感伤远比嘴角含笑要真实。
毕竟一切所有,都是覆水难收。这一切里,有依稀可见的,更多的有犄角旯旮里如何拼力也回忆不起来的,可这些的确玄妙,也许在一幕雨中,也许在一场雪里,也许在任何一个平凡的日子里,它们会独自前来或是蜂拥而至,猝不及防才会真情流露。
眼前一趟“319”的乡村公交。
那年车上,我还是学生模样。周末回家的车里空气不就不新鲜,后上车的老者和先上车的老者,显然旧相识。那时的车只要窗户打开,哪个烟鬼来了瘾,司机有时也会跟着冒一根。“哼哼哼······”这样的笑声是老人的专属,后上车的老头笑着,便从上衣口袋里掏出皱巴的烟,身子还不曾站稳,便要递上去。“你抽你抽!”前上车的老者直截了当在拒绝,“戒了戒了,身子骨不行啦?”听毕,后上车的老头笑得爽利,“咋啦,还要挂这世上不成?香香的活上几年,不好?”
这片段之前也在某个片刻想起过,具体是哪时,虽然说不清,但依稀也数十载了。如今它又来了,像个熟客,或是自来熟的人。
这外面的雨还在。天朗气清里原是青白的水泥路面,被这五月的雨打湿。看在眼里,却是二十二年前的泥泞。那时我还不抽烟,也不饮酒,还是不知灯红酒绿、苦乐哀愁的少年。
源自有人离开,我不是哭干了所有眼泪,而是开启了泪海的闸。闸有一把钥匙,叫做不经意,谈不上什么时候,它就寻上了我。
又饿得心发慌了,老妈问做什么饭,我说不用管;打算自己管自己,点开外卖或是骑车电动外出觅食。结果还是饿了一天。想起某人来,我是不爱吃面的,某人经常做面,不问便没有拒绝,好赖都会吃一点;我不喜欢吃肉,某人换着花样做肉,爱不爱肉不打紧,爱某人,索性啥都会吃。
又饿了,啥都没吃,啥也没有,其实如常的生活只是少了某人罢了。
昨天上课的孩子,姓胥,去年带过的孩子,姓林。一个西安的,一个贵州的。看到了胥同学,即看到了林同学。本就无关联的二人,是我刻意构建了联系。他们彼此全然不知。
胥同学,临近大考,悔不当初,为何不早早听劝,濒临崩溃。所以当下除了点拨课题,更多要心里疏导,传递信心;林同学,曾经也大考,倒也配合,却也开始犹疑,为何花儿总是达不到预期的绽放。所以曾经关于他,教育的方式亦然。
更久远,还有很多学生。很可惜,此刻它们并没有蜂拥而至。大抵是回忆多情,顾虑回忆的人吃不消。所以它们总是不经意,总是一点点,细水长流,去撩拨,去拉扯,去含情脉脉。
最怕遇到到学校的庆典,哪怕听闻这二字,也会尴尬,也会隐隐满溢成年人的羞耻心。
这两个字,会让不曾隐没在犄角旮旯的回忆,被无限放大,让多次视而不见的自己欣赏少年青春无限的美。一个光头,用现在的话是“中二”,十六七的鲜活,带着一帮十六七的同伴,在学校元旦汇演的舞台上,走着当年就已经大跌眼镜的“猫步”,当时的配乐是听不懂的英文歌,只是踢里咣当,只是踢里咣当。这一震撼,就讪讪了偶然组织的每一场同学会。
原来回忆的犄角旮旯,也不都是真正的犄角旮旮,这千挑万选终是登上舞台的少年趣事,都墨迹了多年,更何况更多不堪或是晦涩的,没准还有为非作歹的······
回忆过往,该是极其无聊且芜杂的,荒草萋萋,不枯萎,怎么长出新芽。这样想着,也就坦然了,何苦都是自己的率性而为。何况至今还没有任何邪祟找上门来,那姑且认为这一步步都还说得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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