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陵频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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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自以为，西夏是宁夏历史的代表年代，迦陵频伽是西夏文明的代表文物。迦陵频伽，是梵语，她是人身鸟形，传说居于喜马拉雅，能发妙音，以娱悦佛、供养佛，而芸芸众生听到她的声音也可以出离苦难、烦恼，得到自在与清宁。

　　我在西夏王陵看到几件，在承天寺宁夏博物馆也看到一些。有陶，也有硫璃，都是建筑构件，也就是在屋脊上作为蹲兽，称兽其实不妥，她是神鸟，或者就是神。现在我说的这尊是在承天寺遇到，她双手合十，仰首虔诚，面含微笑，那微笑历经沧桑岁月，却动人依旧。我看着她，让我一时想起龙门石窟的卢舍那，但显然不同，她的笑更拟人，更亲善，我敢说，她是快活的。

　　她在屋脊上，是拜那一轮亘古不变的月亮？哦，也许不对，应该是太阳，你看她轻闭着双目，那定是因为太阳太耀眼了。但也可能是月亮，夜了，困了，而微笑却仍留于双颊。她是在娱悦佛？还是在祈求人间的平和？我不知道，我只凝看着她，久久不愿离去，我确信我那刻是自在、清宁。她的嘴巴微微张着，是在发出那美妙动听、婉转如歌的声音？都传说“其音和雅，听者无厌”、“如是美音，若天若人”…… 我倾耳细听，却无法听到，我宛然若失，我，不是有缘的人。

　　西夏，这个顽强的曾经纠缠得赵宋筋疲力尽的贫苦小邦，立国的第一百九十六年，在承受了铁木真暴风骤雨般的五次攻击后，再一次面对蒙古人的铁骑，惨烈抵抗，白骨蔽野，最终党项全族屠灭，宫室尽焚。红红火光里，有一只鸟从金碧辉煌的殿脊坠下，落入瓦砾残垣当中，她微张着嘴，似乎还要发出声音，但却再没有人听到了，灰烬和尘土掩埋了她，一埋便是千年。

　　博物馆里，昏黄的灯光下，几分清冷，几分沧桑。故物堆中，她虽无语，却是我心中当然的神祗，当然的至爱。而另一件宝贝，则是年轻的女管理员，她是我此行所见到的最赏心悦目的美女，我笨拙的恭维她漂亮，她只冷淡的报以一声谢谢，然后继续捧书温习她的文史功课，我一时无措，只好败退，也再次印证了我在攀结美眉方面是有心、乏胆和无技。我狼狈转身，却又见迦陵频伽，她的笑意似乎更浓了。妙音鸟啊，你何不作声?你的声音不是也能让人出离逼蹙与窘困的么？

　　（鲸鱼腹 2006.11.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