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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读《演义》，及至卧牛山一节，总为裴元绍惜叹，离出身不过一步之遥，旋又突逢一刺，立时湮没，再无片语，实乃一悲剧人物。
有人说，裴元绍不过一夺马山贼，死不足惜。然而，甘宁之前是洞庭水盗、张飞亦曾芒砀为匪，关羽更是亡命逃犯。离乱之世，举国沸腾，啸聚山林，实也无可之奈何，军阀林立，窃国者比比，谁为官？谁为盗？强者即英雄，弱者便山贼，所谓盗钩者诛，盗国者为诸侯，此语实乃千古不易。
夺马又如何？便是赵云也曾夺的卢于张武，或许，裴之所想，只是为将入之刘营预备一份面礼而已。于裴，如果关羽当初即行纳之，如果周仓早来一步，如果赵云先逢玄德…，命运立时改变，又人生另一场际遇矣。
当然，每天每时死于非命者何止千百，裴技不如人，且寻衅在先，不幸身亡，也不能说是无辜。但，我所不忍的是，之后众所谓之英雄，仁刘备、义关羽、甚至好兄弟周仓，竟再无作一“惜”字，更遑论为之垂一滴泪、作一声叹了，人之寡情，可以见此。
“斩蔡阳兄弟释疑，会古城主臣聚义”，好一出大团圆的喜剧，裴元绍不过盛宴前的一份少牢！于是众人喜气洋洋，焚烧山寨，率取裴之旧部，扬长而去！死一个山贼算得了什么？一将功成万骨枯！刘备方才再次冒头，往后注定还有无数的垫脚石要辗成粉尘，而天下又无数个刘备，尚在争夺撕咬。黑暗，何时尽头？
（鲸鱼腹 2003-06-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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