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感】我喜欢吃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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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似乎一种物事过于普及时，即便它本身再好，也会招来一众反对者，——比如饺子。在北方，且不说饺子是年夜饭雷打不动的主角，立冬、冬至两个节气，喜家德饺子门口也会排出长长的队伍；就连有专属食物的中秋节，很多家庭也会在这一天吃饺子。今年中秋节，我驻扎在帐篷里盯着高风险楼栋，没有万户捣衣声，却有不少剁馅声。饺子确实过于频繁地出现在人们的餐桌上，“日中则昃，月满则亏”，以至于有的年轻网友戏谑说，圣诞不端饺子碗，冻掉耳朵耶稣也不管。

这种反感不是近些年才有。早在1994年的春节晚会上，我们熟悉的老前辈赵丽蓉就演出过一部小品《吃饺子》，反映的就是孙辈的年轻人宁可吃窝头，也不想吃饺子，吃腻了。

不过，我还是很喜欢吃饺子的，尤其从小就喜欢吃酸菜馅的饺子。可是在很多人的眼里，酸菜总与“农村”“酸臭”这些字眼相连。被年轻人反感的饺子也无法和香气四溢的西式糕点相比。因为这些，我在那几年的相亲的阶段里，都不好意思和女生说我喜欢吃饺子，尤其酸菜馅的饺子。

二

其实妻也不喜欢吃饺子，甚至是讨厌。对酸菜，对农村的大酱，她也不喜欢那味道。我想起毛泽东，据说爱吃红烧肉的他从不吃酱油做的，因为小时候看到过酱油缸里的大蛆，留下了阴影。我驻村的时候，也听乡里的老大哥说过，过去有些人家的酱缸里确实有蛆，扒拉掉了一样吃。这种事发生在东北或许是一种恶心、落后，可是喜爱腐败发酵的味道，却并非东北人的专利。经济发达的广东就有一道名菜，叫做炒肉芽，肉芽就是蛆，是将新鲜猪肉特意放置腐败培养出来的蛆。

妈妈是个非常爱干净的主妇，从小我就吃她做的大酱和酸菜，从未见过一点点杂质。酸菜也没有酸臭的味道，甚至还很晶莹透亮，包到饺子馅里，黄灿灿的，看上去就很好吃。好巧的是，岳母腌酸菜也是这样的特点，岳父就喜欢吃饺子，也是尤其喜欢吃酸菜的饺子。当年我和妻还在处对象时，当我得知了岳父的喜好，我就高兴得不得了，想着，将来我们一定是一家人了。

三

有这些感慨，是因为今天中午在喜家德饺子吃了新口味，“酸菜油滋了”馅饺子。“油滋了”就是将猪肥肉㸆出油后所剩的油渣，好像青岛有种特色小吃叫“脂渣”，指的就是这个。“酸菜油滋了”馅饺子没有额外的酽香和腥气，味道真的很好，吃得很顺口。

有趣的是，当下“营养饮食”背景下的中餐，很少再用动物油烹饪，普遍使用大豆油、花生油甚至橄榄油等植物油。猪油因其含有动物脂肪普遍的腥气，做菜很容易有“外味”，慢慢被抛弃了。然而在西点烘烤中，动物奶油反而比植物奶油高级得多。

时下，人们被“时疾”浸染得无所适从，就像徐志摩的一首诗说的那样，“这年头儿活着不易”。真是没有什么能比一口热乎、可口的吃食更让人愉悦的物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