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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草】司舜:乡村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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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11.22 浙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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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三章

司舜

这池塘 这村庄

    没有明明埋藏着却被人看得见、摸得着、嗅得到的,除了乡村。--题记

如此安静的一个早晨,我走近池塘,岸边的树叶彩蝶一样挂着,映着水里的光,我的脚下也旋着光。

这常常让我心动。

几只鸭子展开泳姿,一只鸟窝高高地站在枝头,一抹阳光贴在漩涡的近旁。

多美啊,一低头, 一尾小鱼歌声一样飘过。

惟愿这乡村纯美如画,叠加着庄稼的生动和花香的轻盈。

母亲望水的样子,像极了一朵花开。

水,懂事的样子,动了一下,还动了一下,就安静了。

风打开无数朵花和草,摇啊摇,这样子像极了爷爷的胡子,还一次次推着窗棂,仿佛永不休止的老奶奶们的唠嗑。

燕子循着旧日的弧线,它在屋檐,又做起一个温暖的摇篮。

浣衣的女孩在河边留下一串笑声,浪花捧着这笑声,把一公顷的幸福洗了又洗。

一个又一个嫩芽,小鸡脱壳似的要飞。它们一直顺着风,露出翩然之美, 洋洋得意像阳光涌进了心灵。

多好啊。愿望总是最好的情结。

一只低头吃草的牛,它全部的旅程都在一茬茬青草上,大地是它贪恋的母体,你注意看它的眼神,像刚刚翻开的土地。

在乡村,你给我一粒米,我可以还你一个春天的鸟鸣。你给我一个诞生,我给你万物的齐声称赞,和所有涌向我的芬芳。

在乡村,你的目光随便打了一个滚儿,你就是风的线条里最弯曲的部分,最诗意的部分。没有只凭借自己就能够热起来的,除了乡村;没有只依靠自己就可以静下来的,除了乡村;没有明明埋藏着却被人看得见、摸得着、嗅得到的,除了乡村。


村庄与母亲

    一抹阳光照在母亲苍老的面容,在银发上止住了血红。--题记

所有的话语都被阳光叫去,它喊什么庄稼就答应什么。

风从夜里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擦燃自己。

天空高得只能仰望,她抽出云朵的棉絮、飞鸟铮亮的翅膀,它让大地观摩这辽阔的演出。

庄稼一层层垫在脚下,一层层滚动、燃烧。

这一点就燃的夏日,我和母亲在堂屋坐着,户外是养育我的那口池塘,此刻,也像着了火。

它已开始干涸,开始把明年的事、后来的事都准备好了,像母亲越来越深陷的眼神。

多少次回到家来,我的左边是给母亲置办的黑漆漆的棺木,右边是裱好的她的瓷烤的肖像。我在中间的小木凳上,斑驳的墙前,藏起所有的话语。

我注意到:母亲曾经火热的身体开始冷却,已经风烛残年了,但她看我的眼神却是一团火焰,明亮、灿烂、慈爱……

对于母亲,任何表达敬意的语言尽量少用,不用最好。就像这堂屋里进进出出的风和阳光。

堂屋里堆满母亲的过往和现在。在邻居眼里,每个细小事情的发生都饱含着爱。

在我的眼里,并不只是爱。

很多次,风不知送来什么。

每次母亲都是小心翼翼侧过风,一手拢火苗,一手端油灯,从我的睡眠里去到灶房。

我明白母亲的动静为何那么小,她从来不敢用力,擦这个夜晚。

大片的风,猛吹窗棂的时候,母亲就比风声更大,她要压过它的凄厉,一直到我的鼾声大过这风。

风,就越来越小,小过母亲手里的针尖。

小过这忽明忽暗的灯盏。

农具都被母亲收起来放在阁楼上了,曾经是它们很好地代替母亲把一切都倾诉给了田野。

农具的一生只干一件事,整日整夜的把念想浸泡在农事上。

棉苗那么小,豆苗那么小,或者麦子熟了、油菜熟了,农具的动作不一样,但心情一样,都是如流水般涌动着收获的心潮。

我看到一把镰,已经锈蚀,我想到它曾经翻动着的兴奋的身子,弯弯的样子,是它一次又一次、一年又一年让母亲的心颤动着。不知疲倦的母亲,疲惫的身躯也如拉满的弓,眼里饱含光芒。

村庄一如既往还是白云浮动下的安静,母亲已经拿不动这些天天握在手上的农具了,现在它们空着,虽然不与季节追逐,但它们每时每刻都与丰收同在。

一抹阳光照在母亲苍老的面容,在银发上止住了血红。


失语的村庄

    我不在家,就拜托月光,多多照耀;拜托萤火虫,多多巡视;拜托风,多多吹拂。。。。。。谢谢!--题记

没有人知道,如今的村庄会是如此安静,也没有人发现它何时开始失语。

打工的人,一茬一茬外出。富余的阳光和雨水,多得有些没有丝毫的理由,纷纷感到茫然失措。风,转一转,就离开,它只吹它自己。

我每次回去,旧房子就又破了几处,怎么看就怎么痛;怎么想就怎么酸。

我一直爱着这里,尤其是纵横交错的藤蔓、哗哗啦啦的嘉禾和布满皱纹的池塘。

村庄搂着自己一言不发,仿佛一支笔已经用尽墨汁,仿佛无辜。反而是我止不住地慌乱,带着歉意,像做了错事的孩子。

在村庄,风捕捉的不是树枝而是它的颤动,风又用同样的手法在瓦片上弄出响声,捕捉这里取之不尽的时间。

庄稼地里都是空空而也 ,只一些不起眼的野草,它们在欢呼终于赶走了锄头。

几只鸟飞过旧巢,好孤单的身影, 它们只是以纷飞的方式,一次又一次完成了对自己翅膀的肯定。

我也从不远的地方回来,反复降落在自己左右。四叔四婶喊着我,声音大过耳朵的需要。我兴致勃勃地来,一直携带的,根本无用,这关着的窗户、闩着的门,怎么如此让我胆怯而不安,站在门前,我如同一个弃儿,被自己的喉咙哽住。

四叔四婶已经是霜白的花发,一辈子守在老房子里,他们的视野狭窄到眼前这些鸡毛蒜皮的小家当,即使是已经锈蚀的镰刀、半破的箩筐,他们越发不愿搬离,不想扔下一只坛子、一只罐子,甚至灶膛里的灰烬也要搬到门口集聚起来。我知道,四叔四婶的长寿、幸福就是:两个相互搀扶的老伴,加上正当壮年的儿子、儿媳,茁壮成长的孙子、孙女和一天到晚灶台里无尽的火苗。

月光出来了。月光吃着夜里的干草,羞于发出声音,它念念不忘的是磨亮一把镰刀。 一对萤火虫, 点着灯笼在飞,它们的身体比爱更轻,因为它酷爱这喷香的、神秘的夜晚,另外就是它还要必须处理一些与飞无关的事。

我不在家,就拜托月光,多多照耀;拜托萤火虫,多多巡视;拜托风,多多吹拂。。。。。。谢谢!



作者简介

司舜,1964年生,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在各类各种报刊和选集发表大量作品,著有散文诗集七部。现供职于安徽宿松县文化广播电视新闻出版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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