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玄机诗半百,不多,不少,最喜这半句。
卧床书册遍,半醉起梳头。
忍不住喝几口茶,趁着夏雨后初晴,多念上几遍。
鱼玄机有才,但写的诗赶不上其人,不算才女但是美人。我相信人应该美得超过21岁时的夏文汐,画像上鱼玄机瓜子脸,细眼,细眉,小嘴,色既倾国,思乃入神,但还是为时局所限,成了杀人犯,被京兆尹温璋正法。
27岁,一代美人鱼玄机死于刀下,烈日当空,万花齐悲,血溅刚硬的大刀。
21岁,夏文汐接拍了《唐朝豪放女》,一举成名。
两年后第五届香港电影金像奖评选,获最佳女主角提名。
那一届最佳电影是我看了不下十次的《警察故事》,拍完20年后我还在看,街面上买个VCD,翻来覆去的看,看到磨花卡碟,林青霞脸上全是花花绿绿的马赛克,后来知道拍了新的,省下买炸洋芋的钱买碟来看。
魏秋桦也演过鱼玄机,新生代里没人知道这个名字,但估计也看过,魏秋桦就是古天乐版《神雕侠侣》的黄蓉。
雨滴干透,桂花香随风入室,卧床书册遍,半醉起梳头。
忍不住再念叨一遍。
坐办公室,起身沏茶,轻念,如佛浴,南无鱼玄机。
每天喝满三道茶,几近下班时间,早一道,养气补水,正午一道,醒脑,下午一道,做春风饮。
茶是朋友送的毕业礼物,上等红茶,压制紧密,打开状如化石,用茶针轻拆,九十七八度水一荡开,如酒如红宝石。
搬进出租屋以后,房东骗我院子里有股水是苍山山泉,山水上,江水中,井水下,山泉舒爽,泡茶正当好,一泡发现哪里来的山泉,分明是普通的地下水,要不就是自来水,茶香全无,茶味略有一点,茶色略有一点。
晚上也坐在屋子里泡茶,雨后的粗叶,一百度的水劈头盖脸硬浇,金黄亮丽像尿一样。
春饮花,夏饮绿,秋饮青,冬饮红。
神农尝百草,日遇七十二毒,得茶而解之。
我躯体劳累,心念不明,得茶而解之,得书而解之。
在大理有个公交车站是以一棵大烟囱命名的,叫做纸厂。每天浓烟滚滚,从早上滚到下午,晚上滚不滚不知道,我没见过,晚上也看不见,除非和古城墙一样装个灯,独竖于大理成为地标。
每天看着就感受到作为一个读书人一个作家的罪孽。
尤其是晴天,蓝天白云,灰烟如火山般喷薄而出,顿觉工业就是罪孽。
过纸厂到观音塘,又想起烈日当空,大地蒙尘,鱼玄机面朝日头,面朝众多围观的人,心是否平静?当侩子手的汗从额头掉落到台面子上瞬间被烤干,心是否荡漾?当命令和刀齐放,划过空气中无数粒尘埃,心是否和百花一样盛放?我只知道,血在刀上溅开滚落的一刹那,鱼玄机的心动了九百下。
得逛得逛得逛得得逛。
悉达多出游东门,看见老人,出游南门看见病人,出游西门,看见死人,出游北门,得遇沙门。
在大理古城,出游四门,看见无数姑娘和商贩。
头没掉,脸上的笑容也没作古,香味却差了十万八千里,上下几千年。
入夜,搞清楚鹿匕念什么后卧床,手边和枕边都是书,看几眼,伴着又一夜的雨沉睡。
半醉起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