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炮

如果PM值是衡量城市大小的指标，那么襄阳绝对是一线大城市。当生活在北京的人们抱怨雾霾，防毒面罩武装自己的时候，襄阳人民也在雾蒙蒙的天空下自在地生活着。没有人抱怨空气，无人关心蓝天。

春节在家，手机里显示着上海和襄阳的天气，上海的天气背景清新干净，表示空气质量优良，从手机屏幕里都能感觉到风和太阳正从这空气中穿过。作为对比的家乡，却是重度污染，PM值一度高达244.襄阳虽地处湖北，却更像是北方的城市，冬日里一片萧瑟，加之清河口边的两座化工厂，空气更是灰蒙蒙，冬天就显得特别冷。灰尘更大，出趟门儿回来就能轻松一身灰，我跟妈商量家里再多安个电热水器，因为太阳能在冬天就是个摆设，母亲欣然应允，高兴地说：“安安安，安个电热水器，你每天能洗澡就能安心在家多待些日子。”

244绝不是我们家乡怕PM值巅峰，从年三十儿到初五，每日早中晚和半夜睡觉前，四挂鞭炮是绝不能少的。年三十儿的晚上，中央电视台倒数声响起的时候，村子里的鞭炮声也跟着响起来，响声震天。黑色的天幕里，一处处绚烂的烟花燃了起来。我在屋子里，窗户被照得五色交映，母亲掀起窗帘给我看，明明是喜庆，却在绚烂里读懂了“比烟花寂寞”。

除了人家，村里的坟地上更是纸钱烧起一处处火堆，馒头坟上升起一股股青烟，鞭炮声是不能少的，人们说那是召唤死去的人赶紧过来收钱。三十儿一到，PM值就一路飙升至424，大概鞭炮和烟花贡献了那突然多起来的180.村子里习俗是“无事不放炮”，若放炮必是有大事儿。但是过年却是一定要放炮的，而且都要在饭点儿放。父亲为了叫我们吃早餐，便在我们卧室正前方放一长挂鞭，劈劈啪啪声中睡意全无。若是母亲出去邻居家打牌，父亲便跑到三楼扔下一串，那声音从高空坠落，声音愈发响亮。母亲会哭笑不得地扔下手里的牌，陪笑着说：“不打了不打了，我们家憨人在喊吃饭呢！”

每次年关将至，母亲准备回老家的时候总是自言自语：“哎呀，今年不回乡下了，就在城里过吧，干净也没有那么多人来，我好休息休息。”不过她很快又摇头道：“哎，不行，城市里不准放鞭炮不准放烟花，过年就跟做小偷儿似的，太冷清。还是农村好！”

当红色的鞭炮纸在人家门前被风吹散，年就走了。人们就不再随便放炮，不然村人要胡乱猜疑哪家出了啥事儿。正午放的鞭炮多为喜事儿，结婚，生日，新房。半天半夜的鞭炮最可疑也最悲哀，多是哪个人又没了。

总之，村子里，放炮是个大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