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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厂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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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11.25 湖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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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我<Factory Girls:From Village  to City in a Changing China>, 中文直《工厂女孩-在巨的中国从村到城市》。这是一本非虚构纪实作品,作者Leslie  Chang,美籍华裔,来自《华尔街日》的者。

Factory Girls,written by Lesilie Chang

Leslie在书中反复提到“出去”。90年代,年轻的女孩们村出去,来到城市,来到珠三角的工厂,成为一名”工厂女孩“(有些人喜欢说”打工妹“,我不喜欢这个词),肩自己和家庭的使命。Leslie 呢,她的家族从北到重到台湾再到美国,也的是改自己和家族的命运。她的祖父,民国候从北京大学拿着庚子款去美国学习矿业,肩的是改国家和民族的使命。工厂女孩的武器是一双手和一颗不安分的心,作者的家族则凭教育和胆

Leslie扎在莞,九十年代工厂和女孩最集中的城市。她出入工厂,和女孩做朋友,行走在流水线和集体宿舍。她跟女孩们一起“跳槽”,随她“走亲访友”,甚至和她一起去会,一起去人才市,一起去各种速成学班学“如何从车间向办公室”的白领和文秘培训课程。纪实文学抒发感情和评价人物都十分节约,却总让人身其境,心有戚戚。

越走进这本书,就会越想起我的大姐,她曾经也是东莞的一位“工厂女孩”。大姐大我九岁,很早就去了南方。爸爸和妈妈一直坚守故土,我们一家人“哪怕要饭也要在一起”。可是自从大姐去了南方,我们的家开始了第一次离别。

我,大姐、小姐和表姐,我们姊妹仨圆脸,我六岁

大姐上学时候成绩很好,文采和书写都出色,她在外面的日子经常写信给我们。每一个收信的日子,都成了我们家的big day,妈要我们读大姐的信给她听,然后我和哥哥、小姐姐分别写回信。我们聚集在厨房那盏白炽灯下,各写各的信,写完后再轮着念给妈听。妈不会写字,她只能听。爸虽然上了初中,知识全忘光了,他也坐在那里写,等我们全写完,他也还是只写出了:“凤,你好吗?家里一切都好。”后来,爸再也没写过信。

我那时才刚读小学二年级,语文课上学了一篇邓颖超在灯下给周总理缝补白衬衫的课文。我在课文的空白处写了我人生第一首诗,有一句是“皎洁灯光下”,我把这首诗写在信里寄给了大姐。大姐回信了,她说:“秋秋,你这么小会写信还会写诗,姐姐真高兴。不过皎洁一般说的是月光,如果是灯光的话,那得说明亮。”

爷爷去世,我读二年级,我们拍照寄给大姐,

看到照片后她特别担心家里

大姐不仅写信,她还打电话,村里只有国强家有电话,每次姐姐电话来,国强妈和孩子就会来我家喊:“如义,你们家仙凤来电话了。”妈不管在做什么,都立马停手换上自己最好的衣服带着我和小姐姐去接电话,我完全记不起我们在电话里说了什么,大多是妈在讲,我们听着。快结束的时候妈让我说两句,她在一边一个劲地提醒我:“少说点,长途电话很贵的,给你大姐省点钱。”

大姐出去,肩负着为我们三个小的挣学费的使命,所以她最大的任务不是写信和电话,而是汇钱。她总是两千两千地寄,收到汇款单,对我家来说等于过年。邮递员送汇款单的时候总是在村里的大路上喊:“宋如义,你女儿从东莞给你们汇了两千块。”那几年,长江水患频发,每年夏天,村边的小河都会发大水,正在灌浆的玉米、棉花、花生全泡在地里,秋天收获的希望被大水冲走。大姐的汇款,是我们家在土地之外最大的收入,保证了读初中的哥哥的学费和伙食费。

大姐在东莞那几年,过年从不回家。有一年冬天,我们姊妹四个睡一张床,阳光把屋外的雪照得亮堂堂的。妈喊我们起床,我看着窗户外冬天的太阳,兴奋地说:“妈,我们姊妹四个睡在一起就像过年啊,比吃肉还美。”母亲苦笑着摸摸我的头说:“你真是个傻孩子。”

妈、小姐姐和我,我三年级

我读到五年级,大姐终于回来了。我放学回家,厨房里好多人在说话,我看到了大姐,她很瘦很美,我愣在门口,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是哭,一直哭。妈笑骂了一句:“见到大姐回来不高兴吗?怎么老哭哭哭!”没人知道我为什么哭,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哭。可是越哭越响,哭到喘不过气。

我初二那年,大姐回来准备结婚,她带回了所有信件和照片。我偷偷地撕下了所有信封上的邮票,偷偷读了她所有的信件。我们写给她的,她的朋友、笔友和爱慕者写给她的。哥哥写给她的信最多,他向大姐报告我们家的一切,妈每次“监视”我们写信,只能“报喜不报忧”。但是哥哥住校,我们写给大姐的信都归他寄,所以享有写信的自由。他提到最多的是我,总是“我们可爱的小妹妹”。

爸、妈和我,爸第一次和我拍照,我读初一,一年后大姐结婚了

我在那些信里也读到姐姐的焦虑和忧愁,像Factory Girls里面描述的。这些南下打工的女孩们,她们内心的不甘与无奈。姐姐是天分极高的人,她爱美、爱时尚、爱干净,对命运有美好的期待。她读了很多书,还上了函授学校。她和一位驻港兵哥哥一直互通信件,兵哥哥休息的时候从香港去看她。可是她想到妈,最后不了了之。东莞有很多人,很多年轻的男孩和女孩,可爱情和友情却稀缺而脆弱。

大姐在东莞的时候拍的婚纱照,只是为赶时髦

04年,大姐结婚,她很认真地拍了一组婚纱照,我给她画了一幅《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做连理枝》的毛笔画。其实家里没毛笔,我从外面折了一根棍子蘸着墨水画的。画完画我就去上学了,大姐看到后特别惊喜地在上面用红墨水写了两个大大的“喜”。她出嫁的时候带着它,搬过好几次家,这幅画依然挂在墙上。

大哥很爱护大姐,他们生了女儿冰冰和儿子炫炫,在我们襄樊市中心买了房子,冰冰明年就初三了,她每天补课。大姐一直逆生长,现在她年近四十,可还有人说她是二十多岁的小姑娘。更多人说她是我们的妹妹。

大哥大姐,今年过年在老家的麦地里,大姐39

大姐在东莞工作的那个厂子叫“东莞长安电子厂”,她用的是一张别人的身份证,上面的名字是“吕海翠”。我们写了好几年的信,这个地址和名字也写了无数遍。我去广州读大学,好想去东莞看一眼长安电子厂,我也很想知道那位真正的“吕海翠”她怎样了。是不是也已经做了母亲,有了一个幸福的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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