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风而行

冬至进九，至今日头九第八天。前几天天天白天艳阳高照，早晨霜重似雪；这三日则半阴半阳，有雾有霾。

不过都不算冷。

这些天的气温就常人的体感来判断，眼下顶多也就深秋。但是就我的体感而言，每天都是冷冬。

下午，端杯茶，站在书房的窗前，吹着暖暖的空调，看着屋后枯瘦的小河和在风中微微颤抖的青菜，藏在宽大的裤管里的腿越发觉得冷了。

天空灰蒙蒙的，忽然就想起小时候，一到这样的天气，我们上学放学都不走大路，只钻渠沟。因为冬天的渠沟里没有水，猫着腰走在里面，既挡风，还能捉迷藏。

有时候，看见某个小伙伴在大路上落单了，我们会悄悄地在渠沟里急行军，到了小伙伴面前突然现身，然后吓人的和被吓的一路追赶打闹，灰蒙蒙的天空都被孩童嬉戏的喧闹声惊的明亮起来……

小时候最想不明白的一件事莫过于“早出晚归”的西北风了……早上我们起来，西北风就开始狂吼。学校在村庄的东南，所以上学路上我们可以御风而行。不过到了放学得逆风回家，人小风大，走起来可真辛苦。这时候，男孩子们会领头冲锋陷阵，大家并排站好，一声号令“冲啊”，一群小人儿顶风狂奔，原本成片的西北风就这么被一群顽童撞得支离破碎。欢乐的叫喊声盖过了风声，原本没什么劲道的阳光也跟着暖和起来。

可是一到天黑，西北风就停了。

所以小伙伴们没有一个人不讨厌那个叫西伯利亚的地方！甚至有人说长大了要带点手榴弹去将那个地方给炸了，省得那地方一到冬天就将西北风放到我们上学路上。

读高中去了县城，两周才放一个星期天。一到那样的日子，乡下的孩子都归心似箭。那时候一到冬天，西北风是很好的助力，助推着没什么力气的少女轻松骑着自行车，御风而行，直奔城市东边乡村的家。可是一遇东风就惨了，20公里的路程蹬自行车本就费力，再来个五六级大风推三阻四，那样的归程可以说是相当艰辛。

后来，不用上学了，便再也不用跟西北风东南风较劲。一年四季待在空调房里，窗外吹面不寒杨柳风也好，秋风扫落叶也罢，东风吹雨或西北风怒号，办公室里永远温暖如春。但是，人却是走路都带着风！快节奏的职场江湖暗流涌动，竞争激烈，你要想做的更好，就必须争分夺秒：学习得与时俱进、做事得力求完美、对自己求全责备、对他人宽容团结……不久，一个走路生风的女汉子终于养成。

然，水满则溢，月盈则亏。日日御风而行的职场女汉子生活终归让人不堪重负而不自知，直到2013年6月2日早晨偶然摸到脖子里的肿块……

3日后手术，甲状腺随着癌肿切除。这是一种懒惰的癌症，切了就切了，即便已经有淋巴转移，我也没有放在心上。只是没想到，从此，免疫系统的防御大坝开始溃堤……四年多来，一到冬天就手脚肿痛，今年尤甚，有时候大关节痛起来似乎就只有残联能够接纳我了！

还好有幸得遇名医！

只是接下来这一年，每天早晨起来就得与一碗药汤温柔相对！

……

晚上，建萍做局，发起了文科班女生聚会。虽然两条腿肌肉肿痛，我还是拖着病躯去了。昔日少女一别26载，如今人到中年，虽青春不再，相见之欢还是让一个个少女心爆棚。谈笑间，26年来所有人生的不快都“樯橹灰飞烟灭”，与我一般身病心不病的爱秋提议大家为健康干杯!

举杯之际，“健康”二字让我黯然心惊！想起儿时将西北风撞碎的日子，想起在职场走路带着风的日子，才明白健康二字早已被走路带起的风给吹远了……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我们笑曰若有来生，一定不再过走路带着风的日子，而做无忧无虑的小女人！

只可惜人生没有如果！那么未来，我们这群七零后的中年少女还是要善待自己，珍视健康，沐浴时代春风，优雅地御风而行！

杨甦于高邮

2017.12.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