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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中学时代

到了1969年下半年,学校开始恢复上课,那时国家提出了“学制要缩短,教育要革命”的办学口号。1968年读完五年级在生产队劳动了一年的我,于1969年升入瓦厂完小附设初中班。在读初中的两年里,由于学校离家比较远,要在学校寄宿,因为家中比较困难,每个星期只能带十二碗包谷面和十二拓蚕豆大的猪板油一个老南瓜,尽管如此,我的学习成绩还是班里一二名,老师也比较喜欢我,我在班里关心同学,助人为乐,很乐意帮忙比我更困难的同学,同学们都非常喜欢我。在初中两年中,我弟弟杨登礼也读完了四年级和我一起读初中,因为弟弟年纪小,小学又没有读完,成绩不怎么好,我在生活上要照顾弟弟,学习上要帮助弟弟,使其共同完成学业。我深知有这样一个学习机会是非常难得的,我们在学习,父母在含辛茹苦地操持家中的一切,还要供我们俩兄弟读书真的不容易,我不仅帮助弟弟很好地完成了学习任务,还在读书过程中尽量考虑父母的困难和问题,从来不给父母亲出什么难题。由于家庭困难两个孩子一起上学,家庭负担实在太重,弟弟读了一年初中后,县邮政局要招收乡村邮递员,就应聘去当邮递员送报纸去了,当时我弟弟还不到十五岁,背一个星期的报纸很吃力,于是我经常替他去背送报纸。

我的学习成绩非常稳定,艰苦的初中生活伴我度过了两个春秋,尽管生活学习条件都非常艰苦,但时代的造就,父母的养育和传带,使我这个山里的孩子从小养成了勤劳好学和适应艰苦生活环境的习惯。1970年7月圆满地完成了初中学业,因为当时漾濞还没有开办高中,我又一次就回家搞生产劳动了。

我的高中时代

1970年初中毕业,回家生产劳动了两年,我心里始终没有忘记读书,尽管前景是非常渺茫的。父母因为家庭困难,想让我早一点成家,早一点挑起家庭重任,就给我说了一门亲事——就是现在的媳妇,当时我还不到十六岁,对方只有十三岁,因为对的是穷亲戚,加上双方大人都认为对方比较满意,所以一说就说成了。在此之前我没有见过我未来的媳妇,我们的婚事是父母包办的,说成了媳妇领回家,她还和我的妹妹坐在灰地上抓石子玩呢。村里人笑话说这哪里是媳妇,简直是个不懂事的娃娃。

我尊老爱幼做事认真的精神感动了当时的大队干部,他们把我请到大队上抄些文字材料、写些标语之类的东西,随时得到他们的表扬和鼓励,有时还会得到一点很微薄的报酬,我对此是感激不尽的。我虽然在家劳动,但是随时都想着读书的事,只要有机会我还是想上学。

1972年9月恢复了考试制度,漾濞创办了首届高中班,高中中专统一考试,先录取高中后录取中专,我以优异的成绩考取了漾濞一中高中班,尽管家里十分困难,但是父母亲还是支持我上学,因为他们深知杨家祖祖辈辈没有识字人,也就祖祖辈辈吃苦受穷的根,就下决心供我上高中。我们是漾濞的首届高中班,共有两个班合计一百名学生。上高中的时候父母给我买了一双解放鞋,这在当时是对我的最大恩赐了。上高中以后,我更加勤俭节约,因为家中相继又有了小的三个弟弟妹妹,有了七个兄妹的家庭我又是老大,我去读书了,家中更困难,家里一个月东拼西凑给我四块钱,加上学校评的助学金五块钱,每月九块钱的伙食费就这样解决了,平时作业本等其他费用,就靠我每个星期天去山上砍一背柴卖给学校食堂,星期天砍柴不容易,要到县城以外十多里的山上去砍,一天砍一背柴,要两头黒,非常艰苦,但我每个星期都坚持上山砍柴,卖得的一块五角作为其他一切费用,不足部分由自己想办法和依靠城里有钱的同学来资助。

尽管生活很艰难,但是我的学习成绩还是名列班里前茅。在读高中的两年时间里,我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每顿在食堂打的饭不够吃,刚吃过饭就肚子饿,一直饿到吃下一餐,两年好像没有吃饱过一顿似的,我根本不敢走出学校大门,因为学校门口就有卖东西的,看见口谗又没有钱买东西干脆不出大门的好。在读高中时,有的同学的父母在外贸公司工作,邀我们去剥核桃,剥一天能得两角钱的工资,但是剥核桃的原则是允许吃不允许带,因为在学校里吃不饱,就在剥核桃时认真吃上一些,尽管因此经常拉肚子,但是总比饿着肚子要强得多。我跟其他同学关系很好,随时都会遇到没有钱买作业本的时候,每到这个时候总是有好心的同学送我作业本和日常用品,给我一些急需用的东西。

当时我们山区的穷学生,城里人是另眼看待的,不说关心我们,就是能够正眼看我们一眼,我们也就感激不尽了。在当时,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关心过我的同学,我一直没有忘记——我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我为人和善待人真诚,所以同学们都非常喜欢我,有一次星期天上山砍柴,几位身体比较弱小的女同学硬要跟我一路上山。到了山上,这几位女同学没有办法找到柴,我就一个一个地帮助她们找好柴,给她们系柴背子,领着她们一道回学校,有的男同学看到这些累赘早已走光了,只有我一个人把她们带回了学校,回到学校已经是晚上八点钟了。

虽然我是山区人,我为人诚实的精神到底感动了大部分同学,大家都非常乐意和我相处,甚至有部分女同学还要和我谈恋爱,倾诉她们的爱慕之情。在我们将要毕业时,学校组织了一次长途拉练,在途中有个别女同学从她们分得的有限的肉食中拿出大部分给我吃,在现在看来没有什么,但是在困难年代那是终身难以忘却的。有的家里相对好过的城里同学,随时给我送吃的用的东西。她们不知道我在家里已经说好媳妇了。虽然我的这桩婚姻有父母包办的因素,但我还是维护了原状,其中的一个因素就是我没有考虑到其他方面,把所有的事情都当作是同学之情,没有在乎也没有在意。许多年后回忆起来,还是别有风味别有情趣的。

有一次,有一个牛高马大的同学欺负一个弱小的山区同学,我不管打得赢打不赢,上去就和那个同学拼,那个同学自知理亏,才停止了欺负行为,从那以后城里的无赖同学不敢随便欺负山区弱小的同学了,所以不管是农村的同学还是城市的同学都非常喜欢我。当时,由于各方面都做得很好,班主任杜国文老师很喜欢我,当时杜国文老师也是被整的对象,但是我很敬重他,他也很关心我,每次评助学金都以最高等次给我,学校有过认为不可能入团的一位同学,这位同学在班上表现很好,一直都是班干部,我就亲自给这位同学写了入团申请书,填写了入团志愿书,就连团组织通过的时候,都是我帮助这位同学念志愿书直到组织批准,这位同学非常感动,直到现在我们之间还保持着很亲密的关系。还有我们的班长和学习委员,在学校里表现非常好,我特意帮助他们入团,但是有别有用心的人阻止,说他们谈恋爱,我有力地说服了那些别有用心的人,顺利地让他们入了团,这些同学到现在还非常感激我。

有的同学在二三十年后,我有事情的时候,还帮了我的大忙,所以为人处事要出于真心,到时候是会得到好报的,当然,也不能想着得到好报才去那样做,做人的准则就是要真心。高中毕业以后,我们没有直接考大学的机会,全部到农村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我也回到家乡瓦泥午大队参加农业生产劳动。高中毕业回家时,有两位女同学相约顺路到我家里玩,同学们在另外一个同学家打扑克的时候,有一位同学叫我到她们家去一下,说是她母亲叫我,我回答这位同学说 “大家都在这儿玩算了,你也不要回去了”。她很不高兴地回去了,后来听说她在家里哭了一夜,眼睛都哭红了,第二天这位同学送我们启程的时候,她一直目送了我好远好远,直到见不到我为止。这些事情我后来才知道,原来这位女同学一直在暗恋着我,可我还不知道,这位同学一直等到我当兵回来结了婚才嫁人。

这就是我高中两年的读书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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