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女儿是妈妈的小棉袄，可我家的却专招风雨

撰文/若薇      修改/若水

01

从公园出来后，我刚走到自己家门口，就发现女儿女婿正在那等我。

 

进屋后，女儿女婿都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得知他们此行的目的是要替女婿的弟弟借首付款时，我火冒三丈：“你们忘了当初是怎么把我赶出来的了？现在有难处就想起我了？”

 

“妈，您别这样说，我们那时还不是形势所迫才让您搬走的嘛。我知道当时分这房子时还有笔拆迁补偿款的，您现在也用不上，要不就借给孩子叔叔买房吧。”

我没想到女儿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

 

“出去，出去，我没钱！我搬出来这段时间，你从不问问我一个人过得好不好，身体怎么样。要么就是想让我再回去给你们当全职保姆，要么就是来为你婆家的事管我借钱，我真是白养你一场了！”

我起身拿起扫帚扫地，顺势把他们推到大门外，锁上了门。

 

站在阳台上看着女儿女婿走出了小区，我不禁重重叹了一口气，心下满是苍凉。

 

人们常说女儿是妈妈的小棉袄，可没曾想我家的这件小棉袄却是专招风雨的。

 

02

我叫李梅英，今年65岁，湖南益阳人，和丈夫育有一个独生女。

 

我45岁那年，刚被评为市里的劳模不久后，丈夫就不幸中风偏瘫，当时女儿正在上初中。

 

我不得不办理了内退，照顾丈夫和女儿，整天忙得脚不沾地。

 

50岁那年，女儿考上省城的一所大学，丈夫却在此时再次中风。这一次没能再抢救过来，我和女儿抱头痛哭。

 

女儿去上大学后，家里只剩下我一个人形单影只的，就去找了个钟点工的活。一来补贴家用，二来也好打发时间。

 

一学期还没过完，女儿就在电话里告诉我，她恋爱了。男友是在大学迎新会上认识的，叫林磊，他当时在那所大学读研。

 

女儿也将男友带回来给我看了。

我对小伙子没什么意见，长得一表人材，学业优秀，看上去人也实在。只不过，这林磊是从偏远农村考到省城大学后又保研的。

 

他父母年纪比我大许多，以务农为生，家里有一个姐姐一个弟弟。

为了供林磊上学，他姐姐很早就辍学去外地打工，后来嫁的也是个文化程度不高的人，经济条件不怎么好，还生了两个孩子。

他的弟弟学习成绩不如他，读的大学很一般。

 

一想到林磊的家庭负担重，我对女儿的这桩姻缘有点犹豫，但又转念一想，林磊能够在那么艰苦的环境下取得如此优异的成绩，足以证明他是一个脚踏实地又不怕吃苦的好孩子。

女儿跟他交往，正好可以耳濡目染，去去身上的娇气。

 

林磊研究生毕业后，因为他各方面都很优秀，最后被留校任教了。女儿受林磊的影响，本科毕业后也考取了本校的研究生。

 

林磊留校后，学校分给他一套一室一厅的单身宿舍。

 

女儿读研期间，生怕林磊会跑了似的，硬要找我拿户口本，说是先把结婚证给拿了，等她毕业找到工作后再举办婚礼。

 

我拗不过，只得随她去了。

 

女儿毕业后，因专业的原因，找工作并不很顺利。几经周折后，进了一家企业从事行政工作。

 

不久后她给我打电话，要我把唯一的住房卖了，给她和林磊在省城买婚房凑首付，以后我就跟着他们一起过日子。

 

我思来想去，最终还是把房子给卖了。

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她爸又走得早，水都是往下流的。我舍不得女儿吃苦，再说了，我名下的那点财产迟早都是要给她的。

 

我把卖房款及丈夫去世时他们单位发的一笔抚恤金一股脑全汇给了女儿，然后收拾行李，一心去省城投奔女儿女婿。

 

房子写的是他们两个人的名字。

房子的首付加装修，把我的老底掏得差不多了。我们搬到新房后，就把原来住的那套学校分的小房子给出租了。

 

女儿和林磊举办婚礼时，小两口手上已没有什么积蓄。

林磊的父母满脸歉意地说这些年供他们两兄弟读书已经掏空了家底，现在一年到头的收入也就糊个口，实在是拿不出钱来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总不能逼着亲家去借钱吧，就算借了，将来还不得女儿女婿来还。

所以女儿出嫁时一分钱彩礼都没有，就连定酒席的钱都是我掏的。

真正与女儿女婿生活在一起后，我才暗自后悔。

 

我当初只顾着让女儿好好学习，从来没教她干过什么家务，结果她这么大的人了，啥家务活都不会干，也懒得去学。

 

女婿虽说是农村人，但一直在学校念书，也是什么家务都不会干。

 

女儿当初说得好听，让我来省城一块住，给我养老，现在我倒成了这两口子的全职保姆。

 

他们有了孩子以后，我肩上的担子就更重了，孩子和家务全压在我一个人身上。

 

好不容易把外孙女送进幼儿园，国家开放二胎，一心想要儿女双全的女儿女婿又生了个男孩。

 

我更加忙了，要接送大的，要照顾小的，要买菜做饭、洗洗涮涮、收拾房间……

 

女儿女婿一如既往地坐等饭菜上桌，吃完饭后嘴一抹就走开了，甚至下楼散步时连个垃圾都懒得带下去。

 

我照顾他们一家四口倒也没啥，更让我受累的是，女婿那边的亲戚简直就把这里当成了他们聚会的根据地。

 

每到放假时，总有女婿那边的亲戚往这边涌。他们来了以后，我就得多买些菜，要做上一大桌子菜招待他们，吃完还是我一个人收拾。

 

特别是女婿的表弟，是他大舅的孩子，大专毕业后说是要在省城找工作没处落脚，在这个家里住了两年多。

 

女婿也给他帮忙介绍过几份工作，但都是干不了几天就辞职了，高不成低不就的。

更气人的是，女婿的大舅妈后来还到家里来闹，说她孩子的时间被耽搁了，工作却还没稳定下来，要女婿赔偿损失。

 

女婿为了息事宁人，还真给他大舅妈赔了好几万块钱。

 

他对他家亲戚倒是大方得很，而我辛辛苦苦伺候这一大家子人，就没见他给过我一分钱生活费。

 

以前我每次买菜，女儿女婿从没主动给我钱，我也不好意思要，只能用自己退休金支撑着。

 

后来女儿又说我的卡是在外地办的，在这边每取一笔钱都要扣手续费，不划算，不如把卡给她保管着，平时要用些小钱就找她拿，要用大钱再用网银转出来。

 

我心里一抖，但也没说什么就把卡给她了。她又问密码，我也告诉她了。

我就这样把自己陷入到了被动的局面。

“才给的五百块钱没几天，怎么又没钱买菜了？”在我交卡后没多久，女儿就持一种怀疑的态度质问我。

 

“周末孩子姑姑一家人来玩了，买的菜和水果糕点有点多嘛。”我生怕女儿怀疑我拿钱干别的什么事了，慌忙解释。

 

女儿不耐烦地给我微信上又转了五百，然后就进房间玩手机去了。

 

我叹了一口气，转身出门去买菜。

 

亲家和亲家母有时也上城里来看看自己的儿孙，他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厨房就成了我一个人的阵地。

 

我在厨房忙得不可开交，他们祖孙三代在客厅其乐融融，欢声笑语。

 

每次忙完，我的腰都酸得半天直不起来。

 

女儿女婿从来没有帮忙干点活，理所当然地享受着我的照顾，也从来没有人问过我身体怎么样，累不累。

 

我不是圣人，若说我对此毫无怨言，那也是不可能的，可为了女儿的家庭和睦，我也只能忍着。

 

夜深人静时，我辗转反侧，翻看着手机里老伴的照片，想起老伴临终前都闭不上眼，他是放心不下我和女儿，又回想起我这大半辈子为这个家操劳，却没有人体谅一下我，真是觉得没啥意思。

 

我现在就是女儿一家那个又贴钱又出力的全职保姆，如果当初不卖房子，我也不至于沦落到这种地步，可世上哪有后悔药吃。

 

原想着外孙女上小学了，小外孙也上幼儿园了，我的日子会稍微轻松点，可谁知平静的生活又起波澜。

 

一个周末的下午，我正忙着收拾衣柜里的换季衣服，女儿走进了我的房间。

 

“妈，那个……有件事要跟您说一下……”女儿迟疑了好一会儿，终于对我开了口。

 

“啥事，快说，我正忙着呢。”

 

“学校那套房子的租户已经退租了，房子空着，您看您能不能搬到小房子去住？孩子爷爷奶奶要来这边住，帮忙接送孩子，家里住不下。”

女儿说完这话，便低着头不再吭声。

 

“这是我出的首付买的房子，装修款也是我出的，他们一个子儿也没出过，凭什么要他们来住？这两个孩子也是我一把屎一把尿辛辛苦苦带大的，现在孩子上学了好带了，他们倒想起来要帮忙照顾孙子了，想把我扫地出门，你们还有没有点良心？”我气得胸口一阵阵地发闷。

 

“妈，您先别生气，我也不想这样的，可您知道，我工资不高，这个家全靠林磊支撑着。现在他父母年纪大了，身体也承受不了干重活，我能怎么办呢？再说了，这房子虽然是您出的首付和装修款，但上面有林磊的名字，当时公积金贷款是以他的名字办下来的，我在法律上也只有一半的产权。”

 

女儿说的也是实情，我无奈地一声叹息。

 

我对女儿女婿的所作所为感到极度失望，心里凉嗖嗖的，为自己多年毫无保留的付出而感到不值。

 

为了解除他们的后顾之忧，我这些年是又出钱又出力，巴心巴肝地贴补这个家，可他们又是怎么对我的呢？

在理所当然地享受了我这么多年的照顾之后，现在过河拆桥来了。

 

前些年，孩子小不好带，他们的爷爷奶奶从没说要过来搭把手。如今看到村里有不少老人到城里带孙子，他们也跟着眼热了，要求搬到城里来与儿孙同住，女儿女婿为此就要将我扫地出门。

 

罢了，罢了，他们要来就来吧，我搬走，一个人住，也图个清静。

 

在我搬到学校那套小房子前，我找女儿要回了退休金卡。

她给我的时候还不大乐意，我说若不给卡，那我就不搬，她这才不耐烦地把卡还给我了。

 

我查了一下余额，上面只有不到一千块钱了，我边叹气边修改了密码，真是什么也话也说不出来。

 

退休金每年都在往上调，这些年算下来我贴给女儿一家多少钱可想而知了。

 

搬离女儿家之后，我只用做自己的饭，早晚还有时间在校园里面转一转，锻炼身体。再也不用手忙脚乱照顾大的小的，再也不用看谁的脸色，日子过得还真是惬意。

 

但一想到这房子是女婿单位分的，我还是有种不踏实的感觉。想想自己也真够悲催的，老了老了，连套自己的房子都没有了。

 

没想到上天对我还算眷顾，事情发生了转机。

 

由于已故的公婆老房子拆迁，而我的户口当年挂在上面一直没迁走，所以我的名下就可以在郊区分到一套两居室，还可以分到一笔拆迁补偿款。

 

得到消息后，我大喜过望，我实在是不想再住女婿的房子了。

 

搬到郊区以后，我在这边认识了不少跟我年纪差不多的老年朋友，大家一块聊聊天、跳跳舞、去公园散步、拍照……过得可开心了。

 

女儿的公公婆婆搬过去后，她的日子就没有我在时那么舒服了。

 

她公公的烟瘾大，经常在家吸烟，婆婆做的菜女儿也吃不习惯，再加上婆婆有慢性咽炎，嗓子一不舒服就直接在地板上吐痰，吐了之后再用鞋底去擦……

 

女儿不好开口直接说老人，而女婿又是个大孝子，他更不会说自己父母的不是了。

 

大概是老两口在这楼房里关得受不了，出门又没个熟人拉家常，日子久了，又特别怀念乡下的生活。

 

大半年后，亲家老两口又嚷嚷着搬回乡下去了，他们干不了什么重活，女婿就每个月给他们生活费。

 

亲家离开后，女儿女婿又过来请我搬回去住，可我再也不想跟他们住一块了。我一个人住，日子别提多自在了。

 

俗话说：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

 

并非是我自私，只顾着自己轻松，不给女儿女婿帮忙。我年纪大了，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他们迟早是要学着自己承担生活重担的。

 

可没想到，我这平静自在的日子却再一次被他们打破。

 

女儿女婿借钱未果离开之后，我一个人想了很多。

 

我明确拒绝了借钱给女婿的弟弟买房，不是我心肠硬，都说养儿防老，可女儿女婿的种种做法令我感到心寒，以后我只能靠自己了。

 

如果我为了缓和与他们的关系而把钱借出去了，哪一天能还回来还是个未知数。我一天天老了，自己手里如果不留点钱应急，到时候有个三病两痛的，我又能指望谁去。

 

至于现在住的这套房子，在我闭眼前我是不会过户给女儿的。

 

我活了大半辈子，那些年照顾丈夫，照顾女儿女婿，照顾外孙女和外孙，唯独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余生已不长，我只想为自己好好活一回，好好善待自己。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