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沙也是水

二十三号飞西安，二十四号飞和田。这是此行的目的地，目的是：结款。

说到和田，眼前展开的画面是：偏僻，贫瘠，富有，热烈，沙多水少，肉好吃，杏子葡萄和桃子，那是人间极品。还有，名扬世界。

我出生在这里，可回忆的故事里除了沙还是沙。奇特的是，一个混在沙漠里长大，五行又是属土的娃，心里一直惦念的竟是海洋。可能沙漠本就是海底；可能海是水的代名词；可能沙漠和海洋有着共性：无垠，令人窒息，温柔又无情；也可能我更喜欢跳入海中被海水裹抚的触觉，像浸在子宫里的胎儿。总之相比于沙，更喜欢水。

很早很早我就离开了，第一站在一千六百公里外，那里有山有水没有海；第二站在五千八百公里外，这里有山有水还有海。于是，经常去看海。看到海就想到了沙，跳进海里又玩起了沙。

每年的账单中都有一堆往返于和田的机票。有那么一刻，我明白了，我孕在羊水中，长在沙土里，这是支起我命运横杆的两个点，我始终也只能在一头是沙一头是水的杆上来回渡步。虚弱时它们会滋养我，顽强时它们又消耗我，生与死都将与它俩为伍，逃不掉。

所以我会经常回到那里，站在沙土上一寸一寸感受它的温度；然后再赶回这里，浸入海水里一点一点触摸它的温柔。原来我也是沙与水的孩子，有着沙的粗粝和暴戾，也有着水的柔软和温润。

每回去，心沉重也快乐。每次回，情不舍又开心。总之，来去间混合着开不了怀的杂陈五味，那味道也冲也折磨也有点儿甜。因为，我是沙也是水。

                                        2021.4.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