汀州 | 刘源刘氏源流考

河田刘源刘氏考——兼考证汀州刘衙

涂明谦

刘源之名，则有二义，一是这是刘源溪的上源，以源加姓氏的方式命名，另一则是这是汀州刘氏和河田刘氏重要的源头之一。长汀一县刘氏大约有三万人左右，河田刘氏占有其中三成左右，近万人。大约有三分之二的河田刘氏指自己族源为蔡坊刘氏，大约有三分一的河田刘氏指自己的祖源为刘源。所以刘源是因为被部分刘氏后裔指为源头久了才叫刘源的，而不是一开始就叫刘源的。史料中有所体现。

《临汀志》：“流源大岭 在长汀县东南四十里。”

这个流源大岭，即是今天的刘源到迳背广大村庄的西部山岭所在，而流源大岭即分开策武和新桥与河田的这个巨大天然障碍。我们看一下民国方志。

《民国长汀县志》：“流源大嶺 縣南四十里，青泰里。層巒起伏，騰湧而南，四面巘岫，縱横蟠互十餘里。其前即赤峯嶂也。山頂曰荷樹崠。”

从五通山到拉加山到相见岭，到新桥金峰山，都在此大岭的范围。民国的方志说得更加清楚，这个流源大岭就是三乡之间的这个巨大的汇流水源的绵延十多里的山脉。没有叫源岭，而是叫流源大岭，即是因为这个原因了。流源大岭的西面，隔着南溪，就是长汀最大的连片浅山丘陵，也是县域之内先天最干旱之地，当年水土流失也不亚于河田。当地百姓根据周边山上的墓葬遗留和口头流传说：“明朝之前刘源有童、赖、王、彭诸姓，明朝的时候就只剩下刘赖两姓，到了明朝末年，就只剩刘姓了。刘源这个地方对姓刘的比较发。”那什么时候开始叫刘源的呢？应当是明代前期就叫刘源了。

《永樂大典（卷之七千八百九十一）》：“何田大陂。障劉源溪水。又曰中陂。障黄坑澗水。抱山數曲。三水合流出何田布心。”

可以从明初永乐大典上看到这个刘源称谓已经这样称谓了。因为永乐大典引的是宋末明初这一段的史料，所以我们基本可以确定，刘氏在刘源的时间远比民间传说的要早。

流源大岭在后来才因为刘氏多源于此，从流源变成刘源，用刘源专指某一支刘氏在此地为源头的开枝散叶。今天刘源的刘氏反而不是很多，近两百人，河田刘氏足有9600人向上，且很有意思的是，刘氏分散于河田诸村很是平均，同样从河田散播于长汀全县的刘氏也数量巨大且相对平均，这说明刘氏在汀州历史很长，是近乎土著的人群姓氏。

河田刘氏主要分两支。一支是蔡坊刘氏，今天钟家坊、中街、下街、蔡坊、修坊、田背、刘坊、罗地崇、西山院刘氏都是蔡坊刘氏衍播。一支是刘源刘氏，今天刘源、车寮下、邓坊、圆坑哩、南塅诸多刘氏为刘源刘氏的同宗共枝。蔡坊刘氏迁汀州是宋末的事情，到今天大约传了三十几代，时间上是吻合的。而刘源刘氏迁入时间为元明之间。

从《长汀姓氏志》里记载的刘源刘氏的族谱自述上看：“河田镇刘源村刘姓是从汀州城仁寿坊（今汀城南寨）迁来，据《刘源始祖益孙公族谱》记载：刘铎，江苏常州怀远人（一说安徽怀远人），刘铎生男刘省，刘省生男刘亨。刘亨于明初率军到汀州剿贼，屡立奇功，世袭将军，奉诏建衙于府学右畔。刘亨生子刘义，刘义生子刘武，刘武生子刘崇。第五世刘崇生二男：长刘煜，次刘嗥，兄弟相继任职汀州。刘煜生男益孙。据刘源族谱记载，刘益孙授职未仕，性好清净，怨官为官，于是置田于刘源，娶妻定居于现刘源的祖祠内，搭盖一小寮屋繁衍生息。刘益孙为刘源刘姓的始祖。据记载，刘益孙之子二世祖刘祯卒于明成化十八年（1482年），因没有生年记载，以60岁推算刘源始祖刘益孙迁居刘源的时间当在1422年之前,亦即1400年左右，迄今已600余年。刘益孙在刘源已传21世，若加上刘益孙在汀城的祖上七代，总计28世。据谱载，汀城刘姓1至5世祖都回葬江苏常州，长汀县这一支刘姓应以河田刘源刘姓为主。”

族谱记载的时间基本与方志中记载的时间与事情吻合，所以基本可以认定族谱靠谱。

《嘉靖汀州府志》：“汀州卫 指挥僉事 劉武 直隸鳯陽府懷遠人，襲父亨軄，洪武二十七年任。劉崇 襲父武職，洪武三十三年任。宣徳二年調征交阯，陣亡。劉昱 襲父崇職，宣徳六年任。劉皥 襲兄昱軄，正統十三年調潮州衛。天順元年，回任汀州衛。劉廣 襲父皥軄。成化七年任，勤于訓練，討上杭賊首劉昂等有功，奏聞，賞綵段二疋，寶鈔二百貫。”  

汀州卫佥事是什么级别的官呢？首先是武职。卫指挥佥事，正四品武官，分管训练、军纪。这已经算是高级武官。锦衣卫武官配置从高到低分别是：指挥使，指挥同知，指挥佥事，镇抚使，千户，副千户，百户，试百户，总旗，小旗。所以佥事是品级比较高的地方卫所的官员。

《嘉靖汀州府志》：“（國朝）汀州衛指揮使司指揮使一員 正三品，昭勇將軍，月俸三十五石。指揮同知 二員，從三品，懐遠將軍，月俸二十六石。指揮僉事 四員，正四品，明威將軍，月俸二十四石。已上俱舊制員數，今無定員。衛有令史二人，典吏五人。經歷司衛之幕官經歷一員，從七品，承事郎，月俸七石，用文職任。鎮撫 二員，從五品，武畧將軍，月俸一十四石。有司吏一人。左右中前後及中左六千户所正千户 各一員，正五品，武徳將軍，月俸一十六石。副千户各二員，從五品，武畧將軍，月俸一十四石。已上俱舊制員數今無定員。所有司吏一人，鎮撫各一員，從六品，忠顯校尉，月俸八石。百户各十員，正六品，昭信校尉，月俸一十石。今無定員。”

今天我们在汀州城内可以看到刘氏宗庙，汀人称之为刘衙哩，其实就是明初汀州卫佥事刘亨的宅子。《长汀姓氏志》中指刘衙为汀州府学之西，这是很大的错误，原因有二。一是府学之西是当时汀州卫所衙门所在，刘氏虽是佥事，在卫所衙门拥有办公室，但是你把整个衙门指为刘衙，这是缺乏常识的。二是今天刘氏祠堂的位置其实是当年汀州府城内，而不是长汀县城部分，汀州府城部分不是平民可以居住的，都是官员，刘氏在此有资格住的就是刘亨。同时他也不是武德将军，而是正四品的明威将军。刘衙哩就是他的将军宅，这基本是可以肯定的。而后出于整合汀州刘氏的目的，刘氏以此为汀州刘氏总祠，也就说得过去了。所以我们今天在刘源刘氏宗祠中看到刘氏后人供奉的神主牌写的是：“诰赠武德将军刘公之神位，诰赠武略将军妣赖孺人神位。”也就是说到了刘益孙的时候，由于世袭佥事已经由叔父那一支承袭，所以他们虽然有“官身”，但明显已经降了数级，按照神主所示，刘益孙已经是卫所千户的级别，“武德将军”，而他的夫人则没有跟上他相应的职级，更低一级是副千户级别的“武略将军”，这种情形的出现极有可能是二人的辞世时间有些大，所以朝廷给诰封的时间也有差别。从这一个神主牌上的差别来看，刘源刘氏的祖源传说可谓极为精准，与方志记载，高度吻合。所以有很多学者说民间家史家乘即为国史的组成部分，这个说法在刘源刘氏这里是可以得到印证的。

所以印证刘氏族谱记载和方志，刘益孙应当明代正统年间人，这在1430年前后，距离今天600年左右，他没有世袭的原因极有可能是有两个：一个是族谱所说他怨官，因为世袭武官在明代汀州是高危行业，另一个则是他父亲有可能死得早，他年龄小无法世袭就任，所以由同在壮年的叔父承职，中间还调了潮州卫，再调加汀州卫，则已经是很久的事情。如果用《永乐大典》中的刘源之名出现的时间进行印证，则刘氏居住刘源的时间至少推到1400年之前，这个时间远比刘氏自己的描述时间要长，可能接近且有可能超过700年，也就是说刘益孙很可能不是第一代在刘源居住，祖上早就已经在此居住，同时“鸡蛋不放同一个篮子里”的考虑，刘源是刘氏刘亨一族武官的一个安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