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语
酒鬼爱金樽，骚客好兰芝。
不是此中人，难解此中痴。
浸染生戾气，弯杈纠直枝。
温柔刀无刃，所过是凌迟。
注：天桥把式，混口吃食。
人话
一
朋友问我，前段时间，“沅江弑母案”、“深圳虐童案”都刷爆网了，你怎么不发一言？
答曰：我不敢看。
二
老辈流传过这样一个故事。
村头大榕树上，常有稚子嬉戏。某日，见外乡客自树下过，一童立于横杈上，解带撒尿，淋其头面。诸小儿睹其狼狈相，纷纷拍手大笑。
客环视，见不远处村妇皆露戏谑色，于是绽颜，笑而招童子，曰：“好小子，童子尿洗阴秽，我得谢谢你啊。”掏钱赠之。
三
邻村一老先生，以教书执笔为业，温良谦和，风姿儒雅，从未与人生口角。
某日，其孙归家，告之曰，亲戚某谓白粉能治百病能有求必应，是世上第一灵物，愿分而与之试服。
老先生须发怒张，持刀而出，至亲戚家破门逐人，漫村追杀，状如狂狮。村人拦而问其故，曰，这狗才欲灭我家室，不剁了他，怎消心头大恨？
世间何种离异最可悲？无疾而终。破裂的理由是说不出来的，丝丝缕缕缠绕在一起，如同大网缚人，看不到源头摸不到边际而又无处可躲，眼睁睁看着所有美好被一点点吞噬。
我们分辨得出光暗与色彩，却看不见风，看不见气，看不见岁月，但会感知到的，只要静下心来。
很多人永远静不下心来，甚至是无“心”的，他们感知不到这些极微处的波澜，如同那些顽劣的稚童和昏昧的村妇。
怎么办呢？说给他们听吗？
或曰：“以德报怨，何如？”子曰：“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大多数人都用这段话来分解恩惠和仇怨，实在小看了前人的智慧。那年代的诸子，思考的维度更高——如何消弥戾气？夫子主张建立起一套“惩恶扬善”的礼制，用公义正理来回应“怨”。这个怨，可能是不共戴天之仇，也可能是深闺妇人小小的埋怨。
有人把文雅当作软弱，那是因为他们没见过真正的儒生感知到黑暗时的决绝与暴烈，就像老先生持刀而出。那些案子我是真的不敢看，因为看了就会管不住自己的嘴。
世间何等罪孽最为深重？是在人心中散播黑暗。因为黑暗是戾气的温床，就像那位异乡客掏出来的票子一样。
戾气会啃噬人心，甚至是非常温柔的，如同春风拂体般，把所有美好锉骨扬灰。然后，这些灰烬会化为恶的种子，在尘世间开满罂粟花。
如今，谁在造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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