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触动心灵的背影

 


  车冉露轻悄悄地从教室的后门进去,轻悄悄地坐到自己的座位上,暗暗地喘气!虽然今天她以光的速度骑车到学校,却依然躲避不了迟到的命运。对她来说,用“不迟到的次数”来推算出一周迟到的次数相对而言要容易计算得多。班主任从车冉露身边走过,犀利的眼神擦肩而过,什么话也没留下!
  她清楚班主任对她这种所谓的三等级的学生早已失望。班长骆斯宇也迟到了!班主任把他叫到了教室外边。车冉露往窗外瞧了瞧,一切如她所想:班主任面带微笑,不知道在和骆斯宇说什么。一等级的优秀学生和三等级的差生之间的距离,很远很远,或许根本就是两个世界。车冉露知道,班主任和骆斯宇之间的对话绝对不可能发生在她车冉露身上!有的只是当车冉露做错事情后,班主任严厉的批评。
  那些本该扫地的值日生,对车冉露三天两头的迟到很是“感激”!因为班规里写明:迟到的同学要承担扫地的任务,而当天轮值的学生可以不用扫地。这虽然有些不合理,但自从班主任宣布这条规矩后,班里的迟到现象有了很大的改变。唯独车冉露依然如故,几乎每天被罚,可每天还是会迟到。
  放学后。车冉露作业刚写了一半,伸了个懒腰,条件反射般准备去拿扫帚开始当天的值日。这时,车冉露诧异地看着骆斯宇,很久才说出一句话:“今天要开会吗?”骆斯宇摇摇头,左手拿着扫帚,晃了晃右手拿着的抹布:”我今天迟到了,做清洁吧。”骆斯宇边说边开始从第一排的地板扫起。车冉露也拿起扫帚从另一排扫起。她迟到的岁月里,她还是头一回和骆斯宇一起扫地。
  班里的同学大都走光了。空空的教室里只有车冉露和骆斯宇两个人安静地扫地。这时候隔壁班的班长气喘吁吁跑过来,通知骆斯宇马上到五楼开会。“对不起!剩下的交给你了,辛苦了。”说罢,骆斯宇离开了教室,消失在车冉露的视线中。
  隔壁班有个叫苏颜雪的女生,打扮时髦,个性开朗。她经常去找骆斯宇,而且每次去都带着“礼物”——零食还有练习题,很虚心地向成绩一向优秀的骆斯宇请教。
车冉露听过很多关于那个女生和骆斯宇两人之间的“绯闻”,五花八门的版本,在坊间流传着。其实车冉露再傻,她心里也明白,苏颜雪一定喜欢骆斯宇。干净的短发温暖的笑容,高高瘦瘦,个性率真大方,学习成绩很好的骆斯宇很容易成为女生心中的偶像。其实不止苏颜雪,有很多女生也都喜欢骆斯宇,当然也包括车冉露。在很久很久以前,她就一直憧憬着那个叫骆斯宇的男生。
  第一次见骆斯宇是在学校60周年的校庆典礼中,骆斯宇担任主持人。一身天空般清澈的着装,浅蓝色条格纹的西装,纯白色的笔直西裤,整个人清清爽爽干干净净,仿佛童话中的王子。宽敞的舞台上,就那样安静地微笑着走出来,便已占据了整个空间,定格在车冉露的脑海中。
从此以后,她便很在意骆斯宇了。可她每次总只是远远地看着他,看他从教室门前经过,看他和别人谈天说笑,看他在学校礼堂上大放异彩……可车冉露却平凡到世界里只剩下她自己。

  高二文理科分班后,车冉露和骆斯宇成了同班同学,可两人的座位却天南地北,骆斯宇对于车冉露来说还是遥不可及。
  有天下雨。许多同学中午都没有回家。车冉露到学校食堂排队,各个窗口皆人山人海,几条长长的人龙中时不时有学生探出脑袋想知道几时才轮到自己。夹在其中等待了很久的车冉露发现苏颜雪也在队伍末尾,然而排在最前面的男生热情地招呼苏颜雪,挥手示意让苏颜雪“插队”。车冉露在食堂里吃饭从没有遇到过如此“待遇”,她不屑那种不按规则排队的行为。但她又涩涩地想:获得这么多男生优待的苏颜雪本该和有那么多女生爱慕的骆斯宇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吧。于是那天起她不再偷偷望骆斯宇了。
  一天中午,车冉露在教室午休。教室里人不多,大都在自习功课。车冉露也拿起课本温习功课,一直以来,她都是一个人静静地独来独往。
  门外响起脚步声。车冉露看见苏颜雪和她高一时的同学蔡杰在窗户外往里面眺望,在教室外徘徊了好久才走进来。蔡杰悄悄地走到车冉露旁边,弯下腰问她:“你们班长去哪里了?”车冉露摇摇头。然后只见蔡杰眼睛瞬间眯成一条缝,转身嬉皮笑脸地对旁边的苏颜雪说:“Your BF 不要你了!”
  “胡说八道什么?”不知哪来的火气,车冉露突然拍桌而起气势汹汹地吼道。她直直地盯着苏颜雪,面红耳赤地说:“班长有承认你是他的GF吗?”所有的人都呆了!苏颜雪的脸色由青变紫,最后乌云密布般变得很难看,她恶狠狠地瞪了车冉露一眼,转身离开了。蔡杰甩下一句“你有病啊!”也匆匆尾随其后。车冉露不知自己怎么会突然如此大胆,她不敢再看班里的其他人,坐回座位上,把头埋得很低,眼前摆着练习本,思绪早已不知何去何从。
  从那以后,车冉露很长一段时间不再迟到了,但是每天放学后她都一如既往地留下来帮忙打扫卫生,似乎这已成为她的习惯。
  “苏颜雪被车冉露糗了一顿”的事件在学生间传开了,闹得满城风雨。车冉露也因此出了名,不管走到哪都会被指指点点,有人说车冉露多管闲事,有人笑车冉露把苏颜雪的自尊颜面丢光了,更有人说,车冉露暗恋骆斯宇所以破坏他和苏颜雪……
  车冉露感到很可笑,面对那些胡说八道煽风点火的人,车冉露爱答不理。她知道,这种事情只会越解释越解释不清,索性不解释。她第一次觉得,受人瞩目的感受不是辉煌,更多的是无奈。
  车冉露回家时在学校门口遇见骆斯宇,他在学校意见箱取信。车冉露打算悄悄地从他身边经过,结果还是被骆斯宇叫住了。骆斯宇问车冉露为什么每次看见他就要躲着。车冉露埋着头,低低地说,“没有躲你……”
  骆斯宇把手伸进书包里,摸索了一会儿,拿出一张崭新的纸,递到了车冉露面前,“考虑一下吧!”车冉露接过来一看,原来是关于庆祝元旦的节目申请表。这是什么意思!车冉露不解,问:“考虑什么?”骆斯宇轻轻哼了一首曲子。车冉露的脸顿时很红,她惊讶地看着骆斯宇。
  骆斯宇温和地说:“上次和你一起扫地时,听到你在哼《隐形的翅膀》的旋律,我想,你一定很喜欢唱歌吧?”“那又怎么样?”车冉璐反问道。“那就去参加元旦的演出吧!”骆斯宇真挚地邀请。
  当一直以来只有自己知道的属于一个人的领域,被一直以来憧憬的那个人闯入,于是原本孤单的世界开始慢慢慢慢融化它的壁垒。车冉露的心有些动摇。在以前,她就曾梦到自己在灯光闪耀的舞台上大放光彩。可是虚幻的梦,一觉醒来,就只剩下心跳的感觉没有被遗忘。
  虽然拒绝了骆斯宇的邀请,车冉露却没有把那张申请表扔掉。搁在书桌一角,很不起眼。车冉露每次看到它,心总会有种微妙的感觉。有一天无意间听到别人的谈话,隐隐约约听到她们说似乎“迎元旦”的演出是骆斯宇最后一次主持……车冉露回家后拿起申请表呆立了很久。
  最后,车冉露还是填写好申请表,把它交了上去。说不清是因为自己渴望有一个平台可以展现才能,还是因为怕自己再没有机会和骆斯宇站在同一个舞台,车冉露开始为自己的决定作准备,天天练习她打算表演的节目。
  圣诞节一过,12月末梢连着1月初的彼端。长长的一年,积满厚厚的一层记忆,即将在黎明破晓之际轻轻地沉到心底。明天,新的开始,也是车冉露一个月来天天企盼着的日子。“重要的日子”五个字歪斜地写在日历的最后一页上。
  在后台,参加表演和负责后勤工作的同学都各自忙着。器具、服装占据了后台大半的空间。车冉露要演唱的是《隐形的翅膀》,不需要伴舞,不需要乐器,不需要化妆。第一个到后台集合的车冉露安静地坐在一旁等待。
  终于听到骆斯宇清脆爽朗的声音:“请下一位出场的同学作准备。”车冉露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偷偷地在舞台后边看正在表演小品、表演相声的同学,她听到大家的捧腹发笑,她看到台下观众认真观看的表情,她听到掌声此起彼伏……
  “每个人都有一个梦,但是却不是每一个人都有坚持下去的勇气。可是有一个人,默默地执著着自己的梦,就算全世界没人知道,就算只有她一个人,她还是会坚定不移地坚守自己那个简单的梦。现在,她就要站上这个舞台,让她的梦乘着音符一起飞翔……”骆斯宇说完,便优雅地走到舞台后。
  柔和的灯光,空荡的舞台,还有一袭洁白衬衣粉色百褶裙的车冉露。然而,当优美的音乐响起,熟悉的旋律,可是车冉露却感到大脑一片空白,她真的很紧张。连之前排练时安排她站的位置她也忘记,静静地站在舞台一角一动不动……
台下开始有人不耐烦,“搞什么啊?”
  车冉露的脑海突然闪现出去年的情景,她想起了骆斯宇,想到了苏颜雪,心的跳动不再那么快:我才不会认输呢。车冉露举起话筒,跟着音乐放声唱起来:
“不去想/他们拥有美丽的太阳/我看见/每天的夕阳也会有变化/我知道/我一直有双隐形的翅膀/带我飞给我希望……留一个愿望让自己想象”
  车冉露很自然很忘我的演唱,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台下有人跟着一起唱,还有人在拍照。
  曲终,掌声如潮。车冉露松了一口气,微笑着向台下热烈鼓掌的观众谢幕。
车冉露下台时和准备上台的骆斯宇擦肩而过。“谢谢。”车冉露说。骆斯宇却没有说什么,匆匆上台。
  晚会结束后,车冉露不再哼《隐形的翅膀》,不再迟到,不再留下来扫地,不再躲避骆斯宇的眼神,不再在意他的一切。她微笑着与每个同学打招呼,主动与老师问好,即使自己的身份只是个普通的差生。
  车冉露遇到苏颜雪,没有再绕路走,她友好地向苏颜雪微笑,挥挥手。苏颜雪有些不知所措,尔后便颇有风度乖巧地微笑着点点头。之前的误会烟消云散。其实融化冰的不是阳光,而是一句简单的问候。车冉露也慢慢地融化自己,融化那一层紧紧冻结自己的执著的保护墙。
  有时候,命运像是在开玩笑,让人难以捉摸,就在前不久的班干部改选中,骆斯宇以52票蝉联班长一职,这是意料之中的事。而最意外的是车冉露以52票的高票当选为新的生活委员。如今的车冉露可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就算是班长也要公事公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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