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冒好转了，昨晚睡得很早，也睡得出奇的好，但天快亮时做了一个梦，让我的心情一整天都难以平静。亲爱的你可能好奇我究竟做了什么样的梦？是梦见学生调皮捣蛋了？梦见自己被隔离了？......还真不是。我梦见自己被爸爸骂了个难堪。理由是我给他甩脸子了（拉长脸的意思），并借此机会把我多年的旧账都给翻了出来：诸如某年某月某日某位长辈给我说话，我不吭气还甩脸子；又一个某年某月某日，我给张三李四甩脸子等。我一遍遍澄清，告诉爸爸我真的没有不高兴，也没有甩脸子，可是爸爸哪里听得进去，一个劲的数落着，那架势纵使我有一百张口也甭想给自己洗白了。
醒来后，我一遍遍地问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不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这几天居家隔离不应该梦的是网课、隔离、或处理学生违纪之类的事情吗？真的好奇怪啊！我对自己说。有人说，梦都是反的，也许是你太想父母了吧？我倒希望是真的。不管是真的、假的、反的、还是正的。这个梦倒真的让我想起来一些刻骨铭心的往事。
因为完美地继承了家族的“优良基因”---天生一张长脸，再加上皮肤黝黑，长得又瘦又小，小时候经常被人嘲笑。连妈妈都时不时拿手比划调侃，说：“你爷爷的脸这么宽，你爸爸的脸这么宽，你的脸这么宽。”意思是说，到我这一代，还稍微好了那么一点点呗。我曾不止一次地问妈妈，为什么哥哥弟弟都是圆脸，唯独我长成这样。村子里的人经常笑话爸爸，“那么难看的姑娘，你还这么爱的。把你这姑娘长成人了，一村子的姑娘都长成人了（长成人系庆阳方言。意思是变漂亮、有出息。）。”现在每每回家爸爸还念叨，“我看一村子的姑娘中，也就我姑娘长成人了。”因为我是村子里为数不多的几个读书多的、有体面工作的姑娘，也是和我同龄的女孩子中，唯一一个读到研究生、且在生成工作的，爸爸骄傲着呢。这是后话。
后来，告别了村民的嫌弃，我上学了，不太能听到别人的议论了。但自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恣意生长。还好我的记忆力很好，反应也不错，深得老师们喜欢，也惹得同学们羡慕嫉妒恨，所以上学的那些年过得相对比较舒心。但心底里，我还是羡慕她们的圆润的、饱满的脸盘，又喜庆、又富贵。尤其是进入青春期以后，这种渴望越发强烈。但人就是这样，越没有什么，就越想什么；越想什么，就越没有什么。那些年，因为这张长长的、不讨喜的脸盆，我没少遭冷眼。因为自卑，因为不自信，小小的我越来越不爱笑了，再加上脸盘本来就长，给外人的感觉就是一直生气、一直不开心，一直甩脸子。印象中记得也有过那么几次绽放笑容的机会，基本都是在领奖台上，面对着台下那么多羡慕的眼神，也能微微笑一下。但一想到大家肯定都不喜欢我，我何必自作多情呢，那点弱弱的笑容也被我给生生压下去了。
初三毕业时，一向偏爱我的英语老师和化学老师特意给我换上了一条漂亮的红裙子（不知是她们谁的），拉着我一起合影留念。虽然我打心底里开心，因为这样的待遇不是所有的学生都能享有的。但等到拿到照片时，看到照片上的我那副要死要活的表情，我后悔死了。为什么要和人家美女老师合影呢？不仅没挣回面子，还彻底打脸了。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两个老师可都是圆圆的脸盘啊！相比之下，我的脸显得更小、更长了。当时心里很难过。要不是考虑到照片上还有老师，我真的想撕了那张照片。不知老师们现在是否还留存着那张照片，反正我是将它从此打入了冷宫，再无面见天日的机会。
后来上了师范，有一次表演童话剧，我扮演小兔子。直到现在我都不明白老师是怎么想的。我皮肤这么黑，穿一身白衣真的好吗？或者说别人都长得又高又大，扮演小兔子有点搞笑，身高不足一米四的我刚好符合要求？总之，在老师们的全力打造下，我这只丑陋的长脸小兔子一演成名了，甚至连我自己都觉得剧照中的我，还是有一点可爱的。要是能笑一笑就更可爱了，当时我对自己说。从哪以后，我开始学着笑。我发现现实生活中的我虽然顶着一张长脸盘，但照片中的我却是越来越可爱了（有点自恋），几乎每一张都是笑着的。
再后来做了老师，又做了妈妈，整日忙忙碌碌的，长脸的事就被我忘到脑后去了。我不再纠结我的长脸，也不再去想别人喜不喜欢我，更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这张脸。我就是我，不一样的烟火。我对自己说。不仅如此，我还经常拿我的长脸打趣学生，鼓励他们多笑。那些年，虽然因为“被甩脸子”被好多人批评过。老公说我给婆婆甩脸子、给婆家的人甩脸子，父母说我给长辈甩脸子......。慢慢地，我不再像以前那样给自己辩解，因为辩不清楚，索性不辩。只要内心坦荡，别人如何看我，本就没有多大意义。但十多年前的一次直播课，又一次把我的思绪拉回到了儿时。
时间长了，我记不清是因为什么录课了，只记得我到现在都没有把自己的那一节课完整的看完，因为我特别不喜欢视频中自己的表情，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很别扭。我想我自己看了都是这样的感受，那学生岂不遭罪死了。从哪以后，每当站上讲台，我就在心底默默地给自己打气，要笑、要笑......。日常生活中，我也尽可能多笑，但直到现在我还是管理不好自己的表情。我更加喜欢那些课堂上笑的自然、笑的开心的老师，喜欢他们治愈系的笑颜。我想这也许是昨晚梦的来有吧！
你千万别以为我矫情。于你无所谓，于我却是大事。在我的经历中，长脸、不会笑等，不但会减少个人魅力，甚至还可能引来麻烦。大约三年前吧！有段时间牙疼的厉害，整夜整夜睡不着觉，两腮肿的高高的，看起来的确比平时圆润多了，但刺骨的疼痛让我怎么也笑不出来。一个平时最爱笑的人（笑不等于开心）突然不笑了，你想想会是什么后果？领导说、同事说、家人说我甩脸子，把不满都都写在了脸上，但有谁真的过问过我为什么“甩脸子”，有谁在乎我为什么突然笑不出来了。
吃一堑、长一智。牙痛的问题解决后，有段时间我曾试图对着镜子练习管理表情，但发现功效不大，就放弃了。现在想想，何苦呢？都快奔五了，为什么还要在乎别人的看法呢？于是，也就释然了。从今往后，想笑就笑，不想笑就这样。长脸就长脸吧！有人还嫌脸盘太圆，专门做手术割呢。我这倒是省了。
算了吧，只要我没有真的甩脸子，别人理解不理解，又耐我几何？至此，梦解，心魔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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