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济南

 

每年过年，千佛山庙会期间，我都要爬一次千佛山顶。这是欣赏济南冬天的绝佳位置。

如果恰逢雪霁响晴的天气，那就再幸运不过了。阳光无遮拦地照彻整个城市。抬眼望去，碧空高远，那纯净幽深的蓝色仿佛一下子融化了天上所有的云朵，你也许要赞叹冬日阳光的伟力了；尽管空气凛冽，但山顶上到处散布着雪和阳光的芬芳；随便吹口气，呼出的气体腾起一团薄雾，罩住了矗立于远处东北方向地平线上，那酷似金字塔般孤拔的华不注山影。回望南面的黄石崖，阳光照在斧凿刀削的崖壁上，在漫山的簇簇雪树中仿佛赫然展开了一幅镀金的岩画。

乾隆帝1748年驻跸济南时，曾赋诗赞美千佛山一带的山峦美景，现在这首诗就镌刻在山阴“云径禅关”坊对面嵌入石壁的一块石碑上。乾隆帝用雄、秀两字概括此地山峦之美；现在，山上山下，霁色朗然，冈峦雄秀之貌尤显突出。站在白雪覆盖的山顶，脚下巨岩错列，覆雪无痕，诺大的山体被雪隐去粗犷的线条后，反而显得精巧绝伦了；远处燕翅山、羊头山、佛慧山、黛罗顶，层峦叠嶂，雄峙东南，仿佛冬季里一组反复播放着的复调音乐。作为泰山的余脉，济南的南部山区承载和传递着岱宗的雄浑、沉潜、朗润、高亢的特质，这些特质不但形诸于外，而且潜藏于内。

形诸于外者冈峦雄秀，潜藏于内者伏流生泉。济南素有泉城美誉，地下的泉水其实发源于泰山。这山水借着山势，齐聚就下，渗入地表下石灰岩地层里的暗渠、暗沟、暗壑，形成伏流，一直流过南部山区地下，汇集于五大泉群所在的地势低洼处，由于前有火成岩地层的阻挡，伏流会聚此处，水位升高，涌出地表，形成大大小小的泉眼、泉群。泉水因山而生，山赋予水以刚健，水赋予山以灵秀，雄秀之风形于山峦，敛乎伏流，彰诸涌泉。

济南的泉水是有生命的，冬天里也不结冰。即使站在千佛山巅，也能想象得出此时珍珠、趵突、黑虎、五龙潭、百脉诸泉群水面雾霭蒸腾，水波灵动荡漾，泉边银装素裹，周围景致皆可入画。

冬天的济南，冰雪也封冻不住山水的雄秀。这雄姿秀影没有春天的和畅、夏天的妖娆、秋天的繁茂，但却有冬天独特的峻拔，不让人觉得孤寒，反让人兴奋、惊喜、欢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