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秋

来楚雄已经有整整一年了，秋已是第二次相遇了，今年却与往日有了些许不同。边境疫情又发，虽然身处滇中，但依旧人心惶惶，国庆中秋也只放一天了。悲中可喜的是父亲外出办事可以来看我，秋中也有了丝丝不一样的温度。

电话中已反复强调给我带两件外套就好，别的我也不缺，可还是隐隐担心会有大包小包的吃食。尽管心中也想念那家的味道，但坐车途中免不了要拥挤，年纪大了本就行动不便，这一路走来也定是极其不易。

见到父亲时，他背着一包，手中拎着两袋。银桦树下，黄绿的羽叶偶尔飘落。我接过包、袋，说:“爸，我先放宿舍去。”他掏出一包烟，摆摆手说:“去吧。”秋日些许炎热的阳光下，身体感受着爱的分量，向宿舍走去。心中既喜又忧，他那略微有些跛的脚，是上次的摔伤还未好吧。回来时，烟已仅剩寸把长。我提议去西山走走，父亲轻松地说了一声:“走！”鹿城南路上最多的就是那悠然的银桦树了，因为楚雄的秋意是不太浓的，所以它的羽叶依旧葱郁，稀碎的光影筛落下来，削去余热的世界仿佛都静止了。父亲本就话少，我也默契的静默着，享受着这与父亲的独处时光。

“西山叠翠”的牌匾愈加清晰，我们也到了山脚下。他望了一眼小卖部，说，“我去买两瓶水，你就在树下等我。”台阶上秋海棠开得正欢，不禁想起陆游的“幽梦锦城西，海棠如旧时”，只是时节不同罢了。见面这么久，终得一个机会可以远远地好好看看他，茂密的头发有些灰化了，穿着一件黑色外套，皮鞋已有皱起的痕迹，但依旧锃亮。他拉开冰柜的门，转过头与老板嘀咕了两句，又关上门，接过老板从货架上递来的水。我心里暗笑:冰水在楚雄的秋日里也是会不太冰的。走近时，我去接他手中的水。他似乎看出了我的小心思，说:“冰水喝了对身体不好，以后少喝些。”瞬间觉得自己宛如朱自清先生般过分聪明了，喝着水，我含糊地答应着。

或许是山间更湿润些，竟觉得秋日的余热消去许多。我与父亲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家常，几只山雀不时叽喳两声，偶尔会遇到一两棵红叶树、枫树，仿佛有了些秋的韵味。

短暂的见面后终是要分别，父亲也有自己的事要忙，我也有自己的学业需要完成。我与他走到了车站，临别时分对我说:“有事就给他打电话。”太阳下，银杏叶愈发金灿灿的了，随风飘落，似乎是要追寻那已走的人，不知下次相见腿脚是否会好些！这大概就是鹿城秋的温度吧，不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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