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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影视叙事策略的角度分析《新白娘子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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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12.21 甘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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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网络、影视技术的日益发达以及人们对于精神文化需求的增长,影视艺术界呈活跃之势,电视剧作为影视艺术其中一员大将自然也是尽力展示自己。

影视剧翻拍成为了吸引观众的一大方式,其中对民间传说的翻拍属于热门题材。因为民间传说属于早期在民众中通过口口相传的方式流传下来的,相较于其他单纯由作者创作的作品,在观众心中自然有着更为广泛的影响力和召唤力,为收视率营造了先天条件。

换个角度,我国优秀民间传说乃是蕴含中华底蕴的民间遗珠,对它们而言,能通过反复翻拍的方式,走上荧屏,自然是好事。但是纵观它们所呈现的众多模样,让我们忧喜参半。若翻拍得当,会令民间传说更加深入人心,继续传承;若翻拍不当,观众对这部剧兴趣不大是小,怕是也会对该民间传说失去兴趣,任其沉落民间。

那么如何翻拍、是否能运用影视理论科学研究、是否能探索树立中国电视剧特色的问题,引发我们进一步对民间传说类电视剧应当以何种面貌展现在观众面前的思考。

中国民间文化博大精深,四大民间传说一一“白蛇传”与“孟姜女”、“牛郎织女”、“梁山伯与祝英台”几乎是家喻户晓,称得上是中国民俗文化中最抢眼的现象。《白蛇传》于2006年5月被国务院列入“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千百年来,它借用人们的评说,先后采用口耳相传、文人记载、戏曲影视等演绎的方式,被一代代流传、发展下来。从这个过程可以看出,故事几经修改演变,足见其顽强生命力与影响力。由《白蛇传》传说改编而成的影视剧作品多达十余部,并且仍有新成员不断地加入。据悉,今年已在筹备拍摄制作当中的同题材影视剧就多达四部以上!

“老白娘子”赵雅芝在刚刚拍摄完毕的《天乩之白蛇传说》中

客串出演白蛇的师父

刚刚拍摄完成的新版《白蛇传》中白娘子的男装造型

1992年由台湾出品的电视剧《新白娘子传奇》自播出之时风靡大陆,特别是2003--2004年间,江西卫视、央视一套、央视十二套、央视八套、湖南卫视、广西卫视、浙江卫视等国内多家电视台都相继播放,且常是反复播放,该剧成为了《白蛇传》传说经典翻拍改编。《新白娘子传奇》被CCTV电视指南评为“80后心目中的十大经典港台剧”(古装篇)第一名,足见其影视艺术魅力。

为何《新白娘子传奇》的“前世今生”都如此得人心,如此一致的集体无意识行为不禁令人惊叹它的艺术魅力。

本文以台湾电视剧《新白娘子传奇》为研究对象,运用影视叙事学的理论武器,分别从影视叙事策略影视叙事手段的角度,对剧中影视元素闪光点进行举例分析,并试图探索出具有“中国特色”的影视元素,希望能以《白蛇传》翻拍中的经典剧《新白娘子传奇》为例,以实例研究来丰富影视叙事学的构建,并对今后民间传说类电视剧的拍摄有一定启示作用。

影视叙事学包括了影视叙事策略、影视叙事手段、影视叙事风格、影视叙事形态等诸多方面研究。基于《新白娘子传奇》本是民间传说《白蛇传》影视翻拍版本,《白蛇传》本就经历千百年人民大众智慧的加工,故事几经演变形成,加之《新白娘子传奇》的导演夏祖辉何麒也是基于《雷峰塔传奇》《白蛇全传》为蓝本改编的剧本,风格是沿袭或者顺应《白蛇传》的演变方向。此外,本文意不在全而在深入,要想从叙事策略、手段、风格、形态等诸多方面全面研究即达不到深度,也非能力所及,所以,本文以与影视叙事最为直接和更能直观反映《新白娘子传奇》闪光点的影视叙事策略方面入手,对电视剧《新白娘子传奇》作较为深入的研究。


根据现代动力心理学的研究,常人将注意力完全集中于一件事,专心致志地介入其中的最长单位是十一秒”针对观众短暂关注的缺陷,导演或者编剧如何通过巧妙地叙事策略,让观众全身心地投入影视剧中,便成为他们急于攻克的难题。就电影而言,宽大的荧幕、安静的环境、有限的时长等条件,为更好的提高观众关注度提供了一定支持;然而,就电视剧而言,随意的家庭环境、分散的播出时段、较多的电视剧集等先天不足,使构建精细影视叙事成为决定电视剧成败的重要基础。

影视叙事策略是一种叙事策略,是布局谋篇的方式,影视作为一种叙事艺术,要讲怎样的故事,具有哪些情节,如何将它们串联,怎样布局谋篇等都是关系到故事会以怎样的态势展现在观众面前,观众是否会喜爱等问题的至关重要的因素,所以,影视叙事策略至关重要。影视叙事策略在不同时代和社会环境中呈现的方式成果丰硕且各不相同,按其发展变化,包括平民化叙事策略、传奇化叙事策略、人性化叙事策略、主次搭配化叙事策略等等。究其根本,都是由多种叙事元素和创造的故事情节,按编者思维,为达到某种效果,以一定形式串联而成。这里仅从如何将叙事的多种元素布局谋篇的角度入手作深入探索。在影视的叙事策略研究中,主要从叙事的叙述主体、人物、事件、时间和空间等叙事领域中的多种元素来进行分析。罗吉·福勒说“所谓'叙事’,指详细叙述一系列事实或事件并确定和安排它们之间的关系。”由此可见“事件”对于叙事而言的重要性。本章意不在全面,而在深入。希望能从影视叙事策略的“事件”元素入手,通过故事一一如何设置悬念情节一一怎样制造冲突为切入点,深入剖析《新白娘子传奇》是怎样引发观众的好奇,又是怎样让观众保持好奇。

《新白娘子传奇》共50集,按照剧情发展可以划分为前后两篇进行研究。1至30集为前篇,主要讲述白娘子与许仙的故事,30至50集为后篇,讲述白娘子之子许仕林高中状元救母的故事。本文重点以研究白娘子、许仙、小青的故事为主,所以以前篇为研究范围。笔者根据每集片头曲详列的出场人物,认真梳理了前30集出现的人物,共有77人(包括无详细姓名及出现一次的人物)。根据人物出现次数清算数据及每集片头出场人物排列顺序,列出了前篇主要人物库。

1.根据人物出现次数清算数据得出:白素贞(30次)、许仙(30次)、青儿(29次)、五鬼(19次)、许姣容(18次)、李公甫(18次)、法海(12次),以上为出现10次以上的人物;

2.根据每集片头出场人物,排列前四位的有:白素贞、许仙、青儿、法海、李公甫、许姣容、王道灵、观音、阎王、陈伦、梁王爷、梁连。(要说明的是,笔者发现人物顺序从排列第五开始就有像圣母娘娘、地域判官等只出现过一次的人物,故认定范围为前四;此外,例如五鬼,虽然出现的次数达19次之多,但是五鬼只是团体代名词,除了白福其余四鬼都没具体姓名,并且他们的出场对剧情并没有推动作用,可见他们并非剧中主要人物。每集片头出场人物排列,都将三个主演排列最前,五鬼放最后,可见导演对人物排列先后顺序还是有一定倾向性的,对于本文前篇主要人物筛选有一定借鉴意义。)

故前篇主要人物库暂有:白素贞、许仙、青儿、法海、李公甫、许姣容、观音、阎王、陈伦、梁王爷、梁连、五鬼、王道灵。笔者经比较,删除三个人物。原因如下:

1.阎王。因为观音和阎王同属神阵营,阎王在剧中只出现过一次,而观音多次以本尊和虚拟形态贯穿于前篇,也是观音指点白素贞报答许仙恩情,才有故事的开始。故观音对故事发展有推动作用,此处删除阎王;

2.陈伦。因为梁王爷和陈伦同属人类政权阵营。剧中法海出山对付白素贞是由梁王事件牵扯出来的,法海也曾假借梁王之怒扬言有充分的理由收伏白素贞。陈伦在剧中只是应剧情发展出现,对推动剧情作用不明显。故此处删除陈伦。

3.五鬼。原因在上一段已说明。

最终,前篇主要人物确立,有白素贞、许仙、青儿、法海

观音、

王道灵、

梁王爷与梁连父子

以及李公甫与许姣容夫妇

现在主要人物确立下来了,那么这些人物要怎样排列布局,关系图又以何种方式呈现呢?这里,笔者对叙事学中的多种叙事模型进行学习,最终以格雷马斯在1966年所著的《结构语义学》中提出的行为模型行为方式为建模理论指导,绘制出了《新白娘子传奇》前篇主要人物关系结构图。

在叙事学的研究领域中,格雷马斯在普洛普和列维一斯特劳斯研究基础上建立的结构语义学,实现了文本语义的结构主义文本分析的组织原则,为更好的理解叙事作品打下了夯实的基础。行为模型和行为方式、符号学矩形以及叙事单位是格雷马斯研究的主要版块。其中行为模式(也称“神话行为模式”),是基于普洛普的七种人物角色和E.苏里约的六种戏剧角色的基础上,依据行为者的聚合结构建立起来的。行为模型可以说为六个行动体呈三组二元对立的关系,具体为:主体/客体,发送者/接收者,辅助者/反对者。具体模式如下:

发送者→客体←接收者

辅助者→主体←反对者

前两组关系:主体/客体,发送者/接收者。它们之间简单的对立与联系的关系是一个故事形成的最基本的模式,一个角色既可以是主体也可以是发送者,另一个角色同样既能担任客体又可以担任接收者。但是故事相对复杂后,这两组关系需要由不同角色担任才能达到区分之效,而第三组关系:辅助者/反对者,就是让故事更加复杂,是作为境况的施动者,起到帮助或反对故事中目的的实现。根据剧情,很容易理清《新白娘子传奇》前篇各个主要人物分别位属哪个行动体,分别为:

主体:白素贞与许仙的人妖恋/ 客体:对人间真爱的向往与追求

发送者:白素贞/ 接收者:许仙

辅助者:观音、小青、李公甫、许姣容/反对者:梁王爷、梁连、法海、王道灵

从上面的六个行动体的归属可以清楚的看到行动模式中的结构,有两条线索,并均以主体白素贞和许仙的人妖恋为中心展开。

第一条线索,以白素贞和许仙为中心,缘起报恩,而后演变为对人间真爱的向往与追求的感人爱情故事。故此,笔者绘制《新白娘子传奇》前篇关系结构图时,将主体中的两个人物放置在图形中间,以圆形圈出,但以横线隔开,因为白素贞是作为客体(对人间真爱的向往与追求)中主动发送者设定的,而许仙则是作为客体中被动接收者设定;

第二条线索,在这段人妖恋中,存在着一系列的辅助者和反对者。他们或是支持帮助许白二人对真爱的追求;或是反对阻止其对客体的追求。故事就在这一帮一阻下,故事悬念层层展开,推动了情节的发展。

据此,笔者绘图时将辅助者和反对者分列在圆心两侧,以显现清楚明了的态势;并将辅助者放置于主动发送者那侧,即白素贞这方(图形左侧),将反对者放置于被动接收者那侧,即许仙那方(图形右侧)。由此,得出《新白娘子传奇》前篇人物关系结构,如下图。

故事一一如何设置悬念

一个好的电视剧首先需要的是一个好故事作为支撑平台,不然叙事手段运用的再“丰满”,观众反响还是依旧很“骨感”。当今不少大片就是如此,运用先进科技,强大的明星阵容以及奇观化的视听盛宴换来的还是观众反响平平的回应。为啥?看起来很美,食之无味呗。那么,一个好的故事引发观众的兴趣,最强烈的心理动因是什么?好奇”;若要引发好奇,最有效的叙事手段是什么?设置悬念"。

“中和之美"的空间布局——展示悬念

“中和之美”是一种中正平和的美感,它是与中华大众审美期待相契合的。以叙事策略的布局谋篇的角度来说,“中和”的结构安排注重多元合一、两极中和,即多线索并存与交错发展中达到有机统一,在两极尖锐对比中达到均衡和谐。由此形成每条线索有主有次、有轻有重、层级分明,是一个生气灌注、平衡匀称的态势。好奇是一种本能,由新奇刺激引起的一种朝向、注视、接近、探索的心理与行为活动。如何巧妙利用好奇,采取怎样的手段来激发好奇呢?就是“悬念”。聂欣如教授(上海同济大学),在《电影悬念的产生》一文中曾指出“紧张和疑问合二为一的情绪便是我们所说的悬念。”《新白娘子传奇》讲述的就是一个具有吸引力的故事,除了它本身属于神话题材与家庭题材便具有的双重吸引力外,故事具体设置上更是具有吸引力,能引发好奇。都说如果一个故事是非常好的线性叙事,你会发现它用空间表达出来的时候也是一个非常精致的结构。图1就是笔者筛选了剧中主要人物,根据故事本身,罗列的一个人物关系图。下面就结合本图,剖析它的精细之处,看看是如何设置悬念、引发好奇、吸引观众的。

(1)阵营对立。以白素贞和许仙夫妇为圆心向两边扩散,形成了“真善美"阵营与“假恶丑”阵营的对立。

首先,看看白素贞阵营。白素贞,人称“白娘子”,赵雅芝塑造的这个形象可谓是“真善美”的化身。缘起报恩,为了追求人间真爱,她甘冒被禁雷峰塔的风险,勇于追求,真诚付出。是“”;面对病患,她一视同仁,医者慈心,不惜耗费自己的功力,救病者于水火。是“”;面对权贵和邪恶势力,她力挺国法,要将恶徒绳之以法,还百姓平安环境。是“”。观音大士,普度众生;青儿天真可爱,率性耿直;李公甫、许姣容夫妇明辨是非善恶,支持正义。故将此阵营划分为“真善美”阵营。

其次,说说许仙阵营。许仙,又名许汉文。叶童塑造的这个角色为人忠厚老实,是个好青年,但是他懦弱胆小,尤其是耳根子软,轻信坏人谗言,才造成种种困境。再看法海,打着收妖,维护人间正义的幌子,为了一己之私,利用许仙,逼白素贞干犯天条。是“”;梁王爷、梁连父子,奸诈凶残,草菅人命。是“”;王道灵,身为蛤蟆精,不好生修炼早归正道,而是为骗取钱财,不惜在百姓食水井里下毒。是“”。故将此阵营划分为“假恶丑”阵营。

两大阵营对立,观众心属哪方怕是早有定论。但是“真善美”就一定能遵从观众的期望,赢战胜“假恶丑”吗?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故事会如何曲折的发展呢?胜利的曙光会最终“众望所归”吗?不到最后揭晓答案的时候,终是疑问。

(2)结构对称

单从图中目测,它的结构就是十分对立,两大阵营人数各5人,可谓平分秋色。再把各阵营中人物按三界所属细化,更见其中精妙。

白素贞阵营中,观音是得道上仙,所属仙界李公甫、许姣容夫妇是许仙家人,所属人界青儿是修炼近千年的青蛇精,所属妖界。至此,白素贞阵营中仙界1人、人界2人、妖界1人。

许仙阵营中,法海从人类起步修行,是得道僧侣,也有上百年的功力,得到天帝御赐仙丹及佛祖亲赐金钵,以助其早日回归极乐;并且法海得佛祖法喻,在人间担任收除作恶精灵的重任,可见法海虽为人类,却担有仙家责任,可将其归为仙界一类:梁王爷、梁连父子是人间权贵,特别是梁王爷贵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下的相国,权倾朝野,所属人界王道灵是有近千年功力的蛤蟆精,所属妖类。至此许仙阵营中仙界1人、人界2人、妖界1人。

可见两大对立阵营,不仅人数一致,且均含三界势力,势力对比更是均衡。现在两阵营队员均归位,力量上旗鼓相当、平分秋色,较量之战蓄势待发。观众心里势必会暗暗捏把汗,紧张和疑问的情绪激发了观众兴趣,使其主动投入剧情。

(3)层级明确

前篇主要人物关系不仅阵营明显,也呈结构对称之势,细分之下发觉其间人物层级关系更是一目了然、井然有序。分析如下:

观音作为仙界中的上仙,是她的指点让白素贞报恩展开一段爱情故事,其问她也多次显灵帮助白素贞渡过难关,她无疑是白素贞的指引者、靠山。青儿与白素贞虽已主仆相称,姐妹情分更是浓烈,青儿是听命于白素贞的,在整个故事中,青儿作为白素贞的得力助手,也多次得到白素贞帮助,她也无疑是作为支持联盟中一员大将。李公甫、许姣容夫妇,这对夫妇与陈伦夫妇以及被救助过的百姓所持态度一样,得到过白素贞的帮助,由衷地敬仰、喜欢白素贞的性格与为人。得知白素贞真实身份后,由不相信白是妖怪到坚信其是好妖,有情有义的好妖。所以,他们也无疑是属于支持联盟的。所以,白素贞在不断强大,她有支持力量也有力量去帮助支持别人。

许仙阵营中,梁王爷因为贡品之事与丧子之痛与白素贞和许仙结下仇恨,并且梁王爷是朝中权贵,他有一定力量去支持别人。法海就是借助梁王爷的支持和利用许仙耳根软的特点,达到逼白素贞干犯天条的目的。王道灵更是因为白素贞阻其财路,因此记恨,利用许仙容易听信谗言,用三道灵符对付白素贞。在这个阵营中,许仙是一个被利用的对象,是过失最小的一个角色,加之许仙性本善良,所以他最容易转换到“真善美”阵营,也是第一个被转换的。

综上所述,《新白娘子传奇》的叙事“事件”用空间表达出来的时候凸显出了阵营对立、结构对称、层级明确的特点。有些人可能会不理解,为什么《新白娘子传奇》影响力如此之广?上至中老年人士下至青年人群都对她格外偏爱,事隔多年反复重播还有较高收视率。在这里,找出了其中一个原因:故事文本编排的精细,除了可以引发观众好奇心理,提高专注度和兴趣度外,人物关系严谨而不复杂的优势在于,能使普通大众群体快速理清关系,进入剧情。比如央视翻拍的《白蛇传》就新填了连翘、八两、十天等人物,连翘的安排甚至有些喧宾夺主的意味,让网友直呼人物关系混乱,一时理不清。并且《白蛇传》舍弃了《新白娘子传奇》中戏曲、诗词、中医等,只剩一味爱意浓浓,摇身变为了“琼瑶爱情剧”。故设定的目标群体就不能像《新白娘子传奇》那般老少观众都通吃。

央视版《白蛇传》由于新加入的连翘一角喧宾夺主而饱受诟病

“步步精细"的时间设置——串连悬念

叙事元素齐备了,布局也已成形,如何使其动起来,按照怎样的逻辑顺序将它们串连起来呢?举个大家从小听的故事,灰姑娘的南瓜马车。

灰姑娘、王子、马车、漂亮的裙子、十二点等等,这些细小的细节都能引发观众的好奇,那么如何将它们串连,更好利用引发的好奇,才是故事展现、决定成败的最后一步。灰姑娘被施魔法后被告知到了晚上十二点,华丽的衣服和南瓜马车都会消失。宴会进展的很顺利,指针向着十二点的方向一点点逼近,可是此时灰姑娘还在跟王子跳舞。这个时候观众的紧张和疑问情绪就出现了,灰姑娘赶快想办法脱身呀;万一没成功脱身华丽衣服变回了破旧的衣服她该怎么办?王子还会喜欢她吗?这一切问题大部分来源于信息不全以及时间与信息滞后导致的,观众会很期待接下来剧情的发展。

这就是设置悬念、串连好奇点的功效,那么《新白娘子传奇》中是如何设置悬念,又是如何将它们串连的呢?

(1)制造信息落差

彼得·乌斯认为,信息落差就是在短时间内观众对情况的了解要优于(先于)剧中角色本身的时间差距,也正是这种时间差距造成的紧张局势,牵动了观众紧张和疑虑情绪。下面,举《新白娘子传奇》中的例子来证明该观点。

第七集,端午节,白素贞喝雄黄酒现蛇形。


1.剧中端午节是每个精灵一年一度的大节,为了避免现出原形青儿已经回到山中,白素贞依仗自己有近两千年功力又不忍心将许仙单独留家中,所以执意留下陪许仙过节。

2.端午当天许仙提出要喝酒,白素贞趁空打坐调息(基于这两点,观众已经暗暗为白素贞捏一把汗了,不知道她挺不挺得过去)

3.许仙出去拿酒,正好遇见郝捕头买雄黄,经不住郝捕头几句劝说,许仙的酒内添加了大剂量雄黄。(根据之前的剧集,精灵特别是蛇蝎最怕雄黄,这第三点就是编剧制造的信息落差。观众先于白素贞得知酒里添加了雄黄,预计之后的剧情凶多吉少,更加重了紧张和忧虑的情绪。)

4.许仙劝白素贞喝下三杯掺入雄黄的酒,白素贞现出原形。

第二十五集,白素贞临盆在即,王道灵和蜈蚣精伺机寻仇。


1.“别急,有的是机会,再过个把月,她就要分娩了,到时候她体弱身虚,还会是咱们的对手吗?还怕取不了她的性命。”王道灵和蜈蚣精在人群后面讲出这番话的时候,观众就有隐隐的感觉,很快就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2.转眼就到了胎儿足月,临盆在即。王道灵和蜈蚣精准备行动了,他俩密谋让蜈蚣精藏于小瓶内,骗李公甫将其带回家中,待到晚上,里应外合,了结宿怨。“今晚让他乐极生悲,去阴间做爹”;“千万要记住,子时下手,不得有误”。(此时,只有观众和两个密谋奸计的恶人知道马上要发生什么,白素贞一家还被蒙在鼓里。而此时胎儿足月、白素贞即将分娩,正是虚弱的时候,不由的为她和一家人的命运捏了一把汗。这就是编剧制造的信息落差点一)

3.白素贞在给观音大士奉香的时候,经观音大士指点,得知规避灾祸之道:中宵不眠、宿怨即消、祸福同行、子去子来(此为信息落差点二,白素贞经观音大士指点已有所防备,此时对战双方都有各自攻守之策,到底故事会怎么继续发展,观众心里不觉暗暗紧张和忧虑。)

4.最终的对峙,善终战胜恶。

(2)利用人的自然心理倾向

利用人的自然心理倾向可以从观众本能心理感情倾向或者是与观众生活息息相关的事情入手。举个例子:

《新白娘子传奇》第九集,张德安嫉妒许仙医术超群,预以下毒杀人并嫁祸许仙的残忍手段将许仙赶出苏州城。这里,选择遭毒害对象的时候,编剧就利用了观众本能感情倾向,让行乞的老婆婆和年幼的小孙女担任。“尊老爱幼”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这一老一幼本就是弱势群体,加之她们还是无家可归、食不果腹的乞讨者,更是弱势群体中的弱势力量,观众本能的感情会倾向于她们,希望剧中能尽快能将残忍的行凶之人查出,并绳之以法。这就是编剧利用人物设置巧妙的调动了观众的本能感情倾向

第二十集,经过水漫金山后,白素贞与许仙再在断桥相遇。就是编导利用人“爱”的自然心理倾向,加之神话色彩的“金钗续前缘”,将悬念安排的巧妙。许仙因听信谗言被骗上金山寺,并被法海关押起来。白素贞为了救许仙出来又是下跪又是触犯天条,可怜她还是孕妇之身,受尽了痛苦。然而受尽折磨的白素贞还是想着许仙,希望能和许仙再续前缘。有四点体现白素贞心念许仙,宽容许仙所犯下的过错,希望能再续前缘。


1.心念许仙。“他是我的相公,是我肚子里孩子的父亲,这都是世界上最亲最亲的人,我怎么能忘了他。”将青儿带到西湖,因为许仙的姐姐是许仙唯一的亲人,许仙下金山寺后,找不到白素贞和青儿,就一定会去姐姐家的,希望能在西湖遇到许仙。

2.反复跟青儿强调,金山寺之事错不在许仙,怪只怪法海。

3.心念她和官人的孩子。“在金山寺跟法海斗法的时候,我都不敢太用力,怕伤了我跟官人的孩子。”“青儿,你又忘了,我就快足月了,再随意使用法术,会伤到孩子的。

4.希望能和许仙再续前缘。“名叫断桥,其实桥并没有断,这表示我跟官人还可以再续前缘。”而许仙那边,也应知道是因为自己的过错,让白素贞受苦。“失魂落魄在金山,愧对娇妻口难言,西湖烟水无心赏,无限伤心在江南。

此时,观众通过剧情了解到许仙与白素贞两人历经困难,还是一心想在一起。可以说,不论国度,“爱”都是人类永恒的母题。“情比金坚”也是人们一直所追求和希望得到的,那他们到底能在一起吗?这里的悬念,编剧已经设置到位了。所以这里,“爱”就是观众的自然心理,他们倾向于许白二人可以再续前缘。此时编导巧妙利用了神话剧题材的特色,让一只对白素贞和许仙都有特殊意义的“金钗”带有灵性,完成了连接二人的使命。“桥未断来情未段,心有灵犀自相牵;天空与人行方便,一支金钗续前缘。

(3)扣押信息

美国剧作大师罗伯特·麦基说“你不是靠给予信息来保持观众的兴趣,而是靠扣押信息,除了那些为了便于观众理解而绝对需要的信息。”影视作品中,常见的扣押信息方式为对一个秘密的遮掩或者对观众可能预料到的结局的延迟。就像一块蛋糕,一个自信的编剧不会一次性把蛋糕全给观众,而是将蛋糕有技巧地分为一丁点一丁点交给观众,这样才能将观众的兴趣一直和剧情的发展联系在一起。

《新白娘子传奇》中,最明显的扣押信息要属自从白素贞水漫金山后,天灾己注,法海用金钵收伏白素贞势在必行。这一情节从剧集第二十集一直演绎到第二十八集的完结,信息延迟长达八集。编剧是如何在这期间保持观众兴趣点的呢?下面,具体分析:

1.白素贞为救被法海设计困于金山寺的许仙,一时心急水漫金山,无数生灵因此受连累,法海想借机用金钵收伏,白素贞本己难以抵挡金钵威力,这时腹中文曲星阻断了金钵威力,使法海无法继续收伏。此时法海撂下一句话“白素贞,今天有文曲星在护着你,老衲就暂时放你一马。等文曲星投胎之后,老衲再来收伏你。

2.许仙、白素贞和青儿回到杭州,重建家园。期间经历了白素贞吐露事情,夫妻二人拨开云雾更加相爱:青儿与张玉堂相爱到灭缘;姐姐姐夫得知白素贞和青儿的真实身份,被白素贞的为人和真情打动;一家人团结起来对付王道灵和蜈蚣精等事件。期间虽然家庭更加和睦,但是白素贞知道天谴将至,不舍与忧虑的情绪时常显露且越发浓厚。

3.白素贞产下麟儿,全家笑逐颜开。而另一方面法海正从金山寺风尘仆仆地赶往镇江,并借宿在镇江附近的白云寺内,等待时机收伏白素贞。他告诉一名小师父“佛祖法谕,须待婴儿满月之后,哺尽最后一口亲娘奶,方可行动。”根据分析,编剧首先告知了观众必要信息:白素贞水漫金山,罪孽难逃,天谴将至;法海等待文曲星出世后,就会收伏白素贞。在形成叙事链条的同时,扣押住一部分重要信息。例如:经法海铁证如山的指证后,许仙会是什么态度,他和白素贞会重修旧好吗?许仙的姐姐姐夫会发现白素贞和青儿的真实身份吗,身为人类的他们会如何面对身边的“异类”?水漫金山一事,法海也有过错,是他利用许仙逼白素贞干犯天条的,事情还有没有转机,上天会谅解白素贞所犯过错吗?等等。在这一系列信息逐渐释放的过程,观众的心便始终跟着剧情牵系在一起了。

情节——制造冲突

美国剧作大师麦基说,“若无冲突,故事中的一切都不可能向前发展”。“冲突法则不仅仅是一条审美原理,它还是故事的灵魂,故事是生活的比喻,活着就是置身于看似永恒的冲突之中。”在一个故事中的多个情节点制造冲突,可以使剧情跌宕起伏,控制剧情节奏,在短时间内吸引观众关注冲突双方。这里需要强调的是,冲突还有一个效用。从上文列举的图l可以看出,看起来叙事从结构上来说是平衡的,那么这么多人物中如何凸显白素贞的呢?就是通过同类的事情一件一件的不断重复,也就是下文将要列举的冲突。经过这个过程白素贞人物形象就凸现出来了,“真善美”的主题也凸显出来了。这里有三种方法制造冲突一一个人内心冲突、个人与个人之间的冲突、个人与环境的冲突,下面具体举例分析。

个人内心冲突

在剧里四个最核心人物中,白素贞的内心冲突是最为明显和丰富的。许仙一开始就表明了心志,开一家药铺娶一房娇妻;青儿是一心追随姐姐,希望能与之一起早日皈依三宝;法海也是为功德圆满一心修道。而白素贞则不同:

1.从最初的“一心向道无杂念,皈依三宝弃红尘”潜心修炼一千八百多年,经观音大师指点,报恩一事也是为了了结尘缘。由于白素贞变幻为人形,一袭白衣,美丽大方,加之诚心向道实属不易,此时自素贞形象已近博得了观众的好感。


2.再到痴恋许仙“只要官人福寿全,姐姐宁愿不成仙”。剧情发展到这的时候,观众已经对白素贞有一定了解了,她心智聪慧又慈悲善良,为了帮助夫婿许仙拔萃杏林,不惜耗费自己的功力为病家诊治。她明辨是非,对于邪恶和权贵势力,敢于抗争,呼吁面对恶徒应当宣扬国法。她对许仙的一片深情也让观众为之感动。期间上界的神仙如天帝、观音大士、玄坛祖师一次次地提醒过白素贞,报恩完毕应速速回复南海大师,不可迷恋红尘、自毁道行。面对上界的提醒白素贞一句“本为报恩下凡、如今竟变得痴恋起来”,其中无奈与不舍,想必投身剧情的观众也会感同身受。此时白素贞形象博得了观众的认可和支持。


3.最后到舍不得幼儿“至少魂魄不去,常绕亲旁”。白素贞一时心急水漫金山,犯下大错,令人直呼不该与无奈。面对天谴将至,观音大士已经指点息灾之道即息心。可是白素贞还是舍不了尚在襁褓中的幼儿,发出“至少魂魄不去,常绕亲旁”的呐喊,母爱的伟大令人感动,她的遭遇又令人同情。就在这一次次的内心冲突与纠结中,观众不仅看到了白素贞美丽的外表,更看到了她的善良、她的执着、她的勇敢、她的真性情。

个人与个人间的冲突

如图中的红色箭头显示,根据剧情得出白素贞与“假恶丑”阵营里的每一个人都一对一的单挑过。同样也是在这种个人与个人的多次重复冲突中,更加凸显了白素贞的善良本性。

1.白素贞和许仙。因为报恩,白素贞与许仙喜结连理,生活中对许仙百般呵护,为了实现许仙开药铺,在杏林中博取好名声的愿望,白素贞也不惜耗费自己的功力为病家治病。不论是支使青儿盗库银还是去梁王府盗宝,出发点都是“我为许仙”,出了什么事情也是白素贞一力承担。但是许仙还是耳根软,几次三番轻信他人的挑拨,最终酿成大祸。好在许仙本性善良,懂得知恩图报,水漫金山后深深自责自己让白素贞受苦。当白素贞将二人前世因缘如实袒露后,许仙一句“原来前世因缘定,莫怪今生总痴情。百年胶漆初心在,此生终不负卿卿”表心志,二人感情升温,许仙坚定与白素贞统一战线,步入“真善美”阵营。

2.白素贞与梁王爷、梁连父子。白素贞为了许仙前往梁王府盗宝确实有错在先,但是梁王府宝库里的奇珍异宝多是私自扣押蛮邦进贡的贡品,白素贞为保许仙安全与梁王爷达成共识,宝物归还绝不透露贡品之事。但是梁王爷为了隐瞒贡品之事,违背诺言,交代法海铲除青白二妖。青儿为救李公甫,杀了梁连。梁王爷在后篇里动用朝廷势力预铲除白素贞之子许仕林,因青儿的解围计谋才没有得逞。梁王爷也因为贡品之事东窗事发,身陷牢狱。白素贞出塔后面见圣上亲自为梁王爷请命,请求将其释放。最终双方的冲突因为白素贞的敬老之心和豁达之情而冰释前嫌。

3.白素贞与法海。二人的恩怨也要追溯到百年前,当白素贞还是一条白蛇的时候,不幸被捕蛇老人所捕获,差点丧命。这个捕蛇老人就是法海。几百年后,修炼中的法海得到了天帝御赐的仙丹,被白素贞偷吃,因此与白素贞结仇。“性命”和“仙丹”孰轻孰重,观众自有论判。法海设计将许仙困在金山寺中,羞辱白素贞,还打伤青儿,白素贞逼不得己水漫金山触犯天条,被法海关押雷峰塔。在这个过程中可以看出白素贞对于法海差点造成的杀身之祸并未上心,时隔多年,再次面对法海的羞辱,为了许仙她还是甘愿忍受。可以看出白素贞的心胸开阔以及为爱人的付出。

4.白素贞与王道灵。王道灵本就是一个秉性不良的蛤蟆精,为了骗取钱财竟然狠心在百姓多口食水井里下毒。白素贞发现后及时阻止了他的恶行,救百姓于水火。为此,王道灵记恨于心,并与吸取女孩阴血练就邪术的蜈蚣精结为同盟,计划趁白素贞即将生产之时将其铲除。白素贞经观音及时提点,打败了王道灵与蜈蚣精。面对密谋趁自己最虚弱痛下杀手的敌人,自素贞还是规劝青儿“得饶人处且饶人”可见其胸怀。

个人与环境的冲突

这里的环境并不是单单指生活的环境,它也包括自然、人文、社会等广义上的环境。提及妖精,普通百姓下意识的反应都会是惧怕。这就是人界与妖界相冲突的大环境。然而白素贞为报恩下凡走一遭后得到的评价是什么呢?用百姓的话说是“活菩萨”、“有情有义的好妖”、“白娘娘”,借用观音大士恩准渡化白素贞之际,对青儿说的话“许仙有情,许仕林至孝,你们主仆有义,这白素贞可真是集世间至善于一身。”这是一个难得的转变,但是这个转变并非偶然,而是基于白素贞个人魅力的必然。

再举妖怪中另外一个反例,王道灵(蛤蟆精)。他涉及到两个大环境的冲突。一是他作为妖类,本来就与人类存在冲突,这本就是两大分立的阵营,人们对妖起初都会存在戒备。二是,他属“恶”类,陷害百姓、欺骗神灵、心狠手辣。他为了骗取百姓钱财,竟然在百姓食水井里下毒,此为陷害百姓;他为了对付就替百姓解毒的白素贞,编出谎话,找上界赵将军那骗取三道灵符对付白素贞,此为欺骗神灵;他趁白素贞即将生产之日,与蜈蚣精密谋,趁白素贞体弱身虚之时,预除之而后快,如此对待一个孕妇,此为心狠手辣。所以此时,王道灵己将自己置身于“绝对恶”的阵营,是不被观众所原谅的。所以,他注定是不能被转换为好人的,最终死于青儿的剑下。(未完待续)


注:本文选编自西南交通大学艺术学硕士杨蕙泽的毕业论文,因无法与作者本人取得联系,如若作者看到,请主动与小编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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