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秀独立独行,他将吉祥的天女画成卑微傀儡,将不动明王画成下仆无赖,无人不避着这个怪胎。
这个狂妄自大、是非不分、唯我独尊的良秀,他身为父亲,对女儿有着无边的爱,对待他的女儿,仿佛良秀摘掉了平日的面具,他一毛不拔,对女儿无所不应,慷慨解囊,大公收他女儿为侍女,他也心如刀绞,恳求大公放还女儿,当大公奖赏他时,他都提出放还女儿的要求,即使大公不快,但良秀毫不退让。
大公命令他画《地狱变》屏风,平日爱女如命的良秀,可拿起画笔后,对女儿不顾不问,良秀为画此画呕心沥血,颠狂如魔,以身沉浸于地狱幻景之中,并为追求艺求的真实,于现实中营造真实的场景来观察描绘,画的是所见,几日地狱的噩梦,并非不使他感到恐惧,却添上几份快意,他让弟子在房间里被铁索捆住,被怪鸟袭击,迅速写生,但弟子们也避而远之。但一处情景:车中女子葬身火海,无从下笔,大公应允他三日后来看此般景象。
三日后晚,被地狱之风吹起的门帘之后,她在燃烧的烈火中披头散发,扭曲着雪白的脖颈,表情痛苦。脸上烟熏火燎地罩着浓烟,眉头紧蹙,向上望着车顶,用手紧紧地抓着车门帘,好像在抵御狂风骤雨一般落下的火星。即使换了衣裳,然而那般娇小,那般温柔娇丽,还有那般凄婉的脸颊告诉我们,车中女子正是他的女儿,此时正瞪大双眼,绝望地伫立着,但是转瞬间,他的脸上也显现了光辉,看着眼前凄厉的情景,屹立不动的良秀,心中一动……
冬日,良秀完成了《地狱变》,看过屏风的人,就算是往时最厌恶良秀之人,也被他这幅作品深切的庄严之感触动,对地狱火焰的痛苦犹如亲身经历,而良秀画完这幅屏风,失去了唯一的女儿,他随后也上吊自尽了。
芥川龙之介说:“生比地狱还像地狱。地狱带来的痛苦并不违背一定的法则。譬如饿鬼道的痛苦,是想吃眼前的饭,饭上却燃着烈火什么的。但是,人生带來的痛苦,不幸的是并不这么简单……不论什么人要顺应这种没有法则的世界,也是不容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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