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日子，我记得很清楚，那是在1991年12月25日的圣诞节，我的父亲，那个曾经被称为“巨人”的男人在寒风瑟瑟的夜里，轰然倒下了。
他倒下的那一年虽年仅六十九岁，却子女颇多，在他的坟前，十五个孩子各自心怀鬼胎地掉着眼泪，而我作为所有孩子里最为年长的那一个，继承了他所有的地位和重要的家产，站在他的坟前，接待着那些我父亲生前认识的旧人。
这其中包括一位，长相清秀的女子。
我记得她，她是我父亲曾经的爱人，但是光是看她的样貌，我猜不出她的年岁。她长得过于年轻貌美了些，眼神里闪烁着坚韧和淡然，让人无端生出些敬畏的心。
“节哀顺变。”女子捧着一束向日葵，站在潇潇的雨幕里，然后将那束花放在了我父亲的坟头。那是我父亲生前最爱的花，未曾想她还记得。
毕竟我的印象里，在父亲生前的最后几年里，和她闹得并不愉快，甚至有时还差点闹得拳脚相见。别看女子一副看似柔弱的模样，实则是谁都不能欺负了半点去，即便是我父亲这样强大的人，也不能够。
“我以为你不会来。”我幽幽地说了一句，只道了一句讽刺的话。我晓得，在她和我父亲并不友好的时光里，她和我父亲的死对头厮混在一起，这事闹得人尽皆知，让我父亲觉得脸上十分无光。
女子看了我一眼，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孩子，你不懂。”
我，不懂什么？
我别过头去，不愿再理会她。
也许是因为我继承了一部分我父亲的情感在，总之，我也不愿和她深交。
在后来独自当家的那几年里，我曾尝试过和我父亲昔日结怨的那些老家伙们打交道，但收益甚微，有时候我甚至会埋怨我父亲，为什么曾经树敌那么多，导致我寸步难行。
我没想到在那么至关重要的时刻，会是我父亲曾经的爱人，拉了我一把。
她不发一语，只是站在那里，然后拯救我于水火之中。在某一个瞬间，我的情感恍惚能和我父亲链接上来，我突然能够明白我父亲所爱的，就是她这副不为任何事情所折服的模样。
“为什么要帮我。”我摸着她送给我的那些小麦皱了皱眉，这些食物足够我挨过这个寒冬。
“当然是要收取回报的。”女子笑了笑，眼睛里却没有算计的味道。
“……好。”我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很长很久的一段时间里，我选择放弃和那些不友善的老家伙们周旋，转而和她站在了一起。只是我们心里都很清楚，这种感情和我父亲和她曾经并肩而立的感情有这天壤之别。
在树叶都被刷成金色的白桦林里，女子牵着一匹战马往前走。这里的一切都静悄悄的，然后她突然就转过头来冲我笑。
那一个瞬间，我听清了她在叫我父亲的名字。
“北辰兄。”
我看向她那双漂亮的瞳仁里，倒映着不属于我的身影，我突然很想问她，她在透过我的眼睛看向谁。
可惜，我是知道答案的。
她高声开始歌唱，唱一首我从小就耳熟能详的歌，那是我父亲曾经最爱唱的歌，后来变成了我最爱唱的歌。
战马似乎也被她的歌声所感染，快乐的摇着尾巴。
唱完后，她笑着拍了一把马儿的屁股，任他去吃草了。然后他淡淡地歪着脑袋笑着说了一句：“你是你，独一无二。他是他，无可替代。”
撰稿/阿沫
排版/阿沫
图源/堆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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