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不太清那是五月的哪一天了,只记得那天已是傍晚时分,巴基斯坦的天都黑了,我坐着一辆老旧的轿车,一路颠颠簸簸地回大使馆。
忽然,一阵剧烈的疼痛从右腿迅速爬上了躯干,直逼大脑,我预感不妙,企图大喊出声,一阵麻木感便剥夺了我所有的五感。
我看不见,也听不到自己的呼喊,能隐约感觉到自己张着嘴,却不确定自己是否喊出了声来。
我虽然痛的锥心,大脑的认识却无比清醒,那是一种死亡濒临的压迫感,翻江倒海。
伴随着一阵剧烈的刺痛辐射至整个大脑,我失去了意识。
……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
待我迷迷糊糊醒过来,像是睡了很深的一觉才刚刚醒来,一掀开眼皮就看到陆祁光紧张地不停拍打着我的肩膀,看到我醒来后便着急忙慌地喊:
“醒了,她醒了,安娜,别睡,千万别睡。”
我甚少在陆祁光脸上见到这么严肃的表情,紧张之中,夹杂着无法掩藏的焦急。
我心中嗤笑着想,我刚刚应该是喊出来了,而且很大声,否则他怎么会这样。
他看了一眼手表,手上的动作从拍打变成了捏脸,这个时候我的痛感已经恢复了,
清晰地感觉自己的脸颊肉成了陆祁光手里的一团肉饼,任他搓拿揉捏。
我浑身无力,想要抬手把他的手拍掉,胳膊却重的抬不起来,只能有气无力地对他喊:“把手拿开。”
陆祁光不依,捏着脸颊肉的手反而用力扯了一把:“等你好了再跟我吵。”
我很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病了,而且体感还不轻。大脑混沌地开始思考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毕竟,我最近的身体没有非常引人注目的异常。
除了右腿偶尔会有刺痛感稍纵即逝,我想不出还有哪些生病的表征。
大使馆的医生到的也很快,是个上了年纪的中年男人,他看着面色虚弱但意识还算清醒的我犹豫地看了陆祁光一眼:“这是病人?”
“她是什么问题。”
“晚6:37分,她全身突发痉挛,抽搐后失去意识,三分钟。”陆祁光又瞄了一眼表盘,冷静地计算着时间。
我抬着眼皮看了他一眼,他的脸上找不到一丝慌乱的痕迹。
很冷静,和他那张脸蛋格格不入的冷静。
“抽搐……”中年男医生拧眉观察了我一瞬,我迎上他的目光,见他开口提问,“你的家族有癫痫病史吗?”
“绝对没有。”我坚定地小幅度摇了摇头,我很确定我们家往上倒退三代都没有任何遗传家族病史。
男医生面露难色,抿唇对陆祁光说:“我现在没办法确定这位同志的抽搐病因,是因为癫痫还是电解质紊乱,或者是什么神经性质的病变。”
“那要怎么样才能确定。”
“……需要做核磁共振和进一步的检查。”
空气陷入了短暂的安静。
很显然,以巴基斯坦的医疗条件,就算跑遍整块领地,都不可能找到一台核磁共振仪。
这个时候,我和医生的目光都聚集到了陆祁光的身上,似乎有一种不约而同的默契,我们都认定了陆祁光才是那个能拿决定的人。
陆祁光垂着眸,安静的像是陈列在博物馆里的一尊鼎,好久才开了口。
“过两天,回国吧。”
那个时候,我其实是想开口反驳的。
我心存侥幸地觉得也许自己的身体状况没有那么严重,不至于要弄到非要回国的地步。
但这点侥幸还未出口,就很快被事实剿灭。
我又一次失去了意识。
这一次,我甚至还没来得及喊出口,就被麻木剥夺了所有的感官。
我的白日,变成了极夜。
浑浑噩噩间,偶尔有醒来的片刻,能隐约听到陆祁光隐约和医生的交谈声,左右不过是在这里,药品和医疗资源都供应不上的问题。
沉重的大脑已经支撑不起任何有意义的思考,摆在眼前的既定事实只是传递着一个消极的信号:这是死亡降临的信号。
在意识沉沦于死海的那一瞬间我的,眼角有泪滚下来,空荡荡的胸腔回荡着我的遗言。
爸爸妈妈,我爱你们。
……
再次醒来,已经是凌晨四点半。时间已经跨入新的一日,灵魂却还像是活在昨天。
这次清醒的时间相对来说长一些,我终于可以冷静的思考一些事情,这个时候的大脑浮现出第一个念头是。
我是不是要死了。
我在床上侧身挣扎着伸手,拿起了床头柜上摆着的手机,毫不犹豫地格式化了里面的内容,又放回了桌上。
翻身躺好,又细细回顾了一番自己的工作内容和保密项目,嗯,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妥。随即长长的吁了一口气,这时,我的身体才松懈了下来。
随即我又开始嘲讽自己,呵,被陆祁光影响的太深了,连面对死亡的态度都这么像。
内陆气候的巴基斯坦难得下了一场小雨,空气里都是水汽的清新味道。我挪了挪有些僵硬的脖子,别过脸就看到趴在我床边睡着的小脑袋。
柔顺的发丝顶端自然而然打了一个旋,是令人羡慕的茂密。
其实很多外交官都挺秃的,因为有些小国家没有良好的过滤系统,饮用水里的重金属超标严重,喝了很掉头发。
像这样头发多的,算是比较稀罕的。
察觉到我的醒来,睡眠很轻浅的人也醒了过来。
在他抬眼的一瞬间,对上那双盛满担忧的眼,我有一瞬以为,他是已经跟随医疗队到达使馆的陆辰光。
但在看到他耳边豁口时,我又很快反应过来,那一瞬只是错觉。
“要不要吃点东西。”
淅淅沥沥的雨声,点缀着陆祁光刚刚睡醒略带沙哑的嗓音,和陆辰光每个同我共眠的早晨里,搂着我辗转醒时的问安声像极了。
我一时迷离,忘了回答。
“安娜,你还清醒吗?”陆祁光看着我的眼睛,像是意识到什么,他忽然皱起了眉头,“我是陆祁光。”
“……我知道。”我收回了视线。
我其实并不确定,我刚刚是用什么样的目光看着他的。也许是在透过他在看什么人,也许是一种曾经我绝对不会表露给陆祁光的眼神。
“我不饿。”
我歪头看向另一边,窗外是潇潇的雨幕,忽然开始莫名的感到些许委屈——我头一回觉得,做外交官原来是这么孤独的事。
在异国他乡重病垂危,没有家人和爱人的陪伴,只有一个……
我余光朝着天花板一瞥,看着空空荡荡的一片,难过从心脏蔓延开来。
……
等到我再醒过来,已经在北京军区第二医院的重症监护室里。陆祁光不知道用什么手段把我从巴基斯坦送到了这里,我觉得他还挺有本事的。
ICU里的心脏监护仪很重很吵,我听得头昏眼花,睡不着觉,只能瞪着眼睛看着窗外的天黑到天亮。
在长久的昏迷之中,我其实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有很多旧人,但最清晰的还是父母的脸。
本来我觉得我不是很爱我的父亲,因为他有很多地方和我合不来。我不喜欢他给我起的名字,也不喜欢他培养我的方式。
无论是婚姻还是家庭观都有很多的地方合不来,但是现在,我觉得他是爱我的。
因为就在重症监护室的门外,我看着他的白花花的头发,他问医生他的女儿为什么在这里面,他能不能进去,能不能给他的女儿送一餐早饭。
“爸爸。”我承认我流下了眼泪,只是因为护士长送来的两个肉包子和一个豆浆。
“我在呢,你好好吃饭,中午想吃什么我和你妈去弄。”隔着重重的病床和那扇远远的大门,我知道,我的父亲就在外面。
可是,陆辰光呢。
陆辰光在哪里?他为什么没有来。
我忽然意识到一个残酷的事实,那就是在我重病垂危的时候,能照顾我的男人一定不是我的丈夫。
他是我年迈的父亲,甚至可能只是一个同事。在巴基斯坦的时候是这样,回到了中国还是这样。
我也理解了陆祁光为什么要和他的父亲断绝关系——像他们这种工作的人,他们真的需要家庭这个概念吗?甚至是妻子和孩子?
因为我的丈夫他是个该死的外交官,他的身上系着国家。而我那个年迈的父亲身上,只系着他女儿。
两个月的时间,我从重症监护室转到普通病房里。每天吊着激素和电解质盐水,把失去的力量重新打回身体里,重新回到家里,改成口服药。
我终于见到了我的男人,那个我在重症监护室流泪到天明都没见到的人。
我不知道他最后到底有没有去支援巴基斯坦小队,应该去了吧,那是组织上派下来的任务,然后我们就很好的错过了这两个月。
“不是说要好好吃饭的吗,怎么把自己搞生病了。”我回到家修养的第一天,躺在床上,陆辰光和我说了这样一句话。
“因为新冠疫情的缘故,现在外交部的工作基本上也是在家办公,所以也没什么关系。你也可以在家好好休息。”
他一下子将我拉回了那个小小的外交部办公室里,他躺在床上,而我站在他的身边。只是我们的身份,颠倒了过来。
我突然又变得很爱很爱他。
“陆辰光,你知道吗,我病的很重。”我答非所问,我恍恍惚惚,我觉得这样下去我们之间一定会有一些东西崩坏掉的,但是我企图抓住它。
在巴基斯坦外交使馆的那一刻,我真的感觉到死亡的迫近。而我发现,那个时候,我其实真的一点都不想死。
我想活下去。
在那么的关键时刻,陆辰光,他不在我的身边。
我真的有点遗憾在心里。这点遗憾它有点致命,我觉得会动摇我和陆辰光之间的关系。
也许现在我可以深刻的理解到,为什么外交部夫妇的离婚率会这么高了。
那是我深爱陆辰光那么多年,心里头一次迸发出那样的念头。
和陆辰光离婚。
……
时间跳转到六年后。此时此刻,应当是中国时间早7点17分。
我在俄罗斯罗斯红场机场,D国际航线候机厅。
工作。
Working together to Address the New Threat of Terriorism……
At th UN Security Council Summit on Terrorism……
行人匆匆来往的残影间,我端坐在休息室的某个角落,上下分屏的电脑屏幕上连串字母飞速生成,青轴淡光的键盘被敲的震天响。
“Ladies and Gentlemen, may I have your attention please: Flight SU209 alternated from Slavicross Red Square to Elion Pintiy
is now ready for boarding to gate number D37.Thank you.”
飞速敲打的动作顿了片刻,职业惯性促使我开始全神贯注倾听广播的内容。
登机广播。是我搭乘的航班。
“мама, пора.(妈妈,该走了。)”小手扯了扯我的正在敲打键盘的衣袖。
皱眉看了陆辞书一眼。“呦呦,该说汉语了。”
“OKOK,好、的。”一字一顿地咬着汉字的音节,尽力让自己的发音清楚。
呦呦在俄罗斯罗斯呆的太久了,汉语语言环境的长久缺位已经让她的第一母语发音变得生涩异样,这不免让我有些忧虑。
她毕竟是个中国人,说不好中国话,这成何体统?
收回视线在文档末尾短暂地敲下了一个句号,我合上盖子准备将笔记本收进行李箱,
小家伙很有眼色劲地帮忙收拾着乱七八糟的线,一切安置妥当。
我牵起陆辞书的手朝登机口的方向走,融入了匆忙的行人队列之中。
“走吧,我们回家。”
中国,我回家了。
折腾了一上午,为床铺上凉席后,总算把老人家这尊大佛请到了床上。
陆祁光开腔要请客午饭,我委婉回绝了,没有可以交谈的事,两人闷声不响地坐在一起吃饭只是徒增尴尬。我才不要。
带着陆辞书离开了病房,小家伙才像活过来了一样,刚才在病房大气不敢出的模样,想来也是被那场景吓坏了。
“妈妈,我们去吃什么呀!”
“呦呦想吃什么?”
“我想吃饺子——我好久没吃饺子了!”
说起这个我倒是想起来了,俄罗斯罗斯的饺子都是土豆馅的,吃得一嘴面粉味,根本说不上是“饺子”。
小家伙好久没吃到正儿八经的饺子,馋了也正常。
“行,那我们找找附近有没有饺子馆,呦呦是想吃韭菜鸡蛋的还是猪肉……”
怎么说呢。
在俄罗斯罗斯的一千四百多个日夜里,我偶尔也会有那么一点空闲浪费于无用的冥想,而其中有一种主题当属现在这样的情景。
我和陆辰光的重逢。
和我想象的一样,我们平静而沉默地对望,没有脸红,也没有眼泪,只是注视着彼此,想要将跨越过六年光阴的改变一一铭记在心。
他的眉眼一如当初的模样,是一眼就能认出并镌刻于心脏深处的温柔,岁月于他的身上积淀下的,只是化作一阵风,徐徐吹过。
这样的重逢也许正合了那句诗,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
“爸爸!”陆辞书还是认出了陆辰光,她兴奋地高喊出声,朝着陆辰光奔去。
“呦呦长这么高啦。”陆辰光笑着蹲下了身,正撞上跑进她怀里的陆辞书,承接下她所有的冲击,稳稳当当地立在原地。
陆辞书兴奋地扬着小脑袋,在陆辰光的脸颊上结结实实亲了一口。
温馨,又美好的画面。
陆辰光摸了摸陆辞书的小脑袋,复又站起身来看向我。
那双亮晶晶的眼睛里,有这些天劳碌了疲惫,但更多的是思念和喜悦。
“C'est bon de te revoir(欢迎回家). ”
“欢迎回家,安娜。”
在陆辰光的语境里,他正在对一位熟悉的老朋友说话。
其实陆祁光方才说的话不算错,若要说陆辞书随她父亲陆辰光,确确实实,是有几分相像的。
光是他们在学习第二语言一点就通的语言天赋上,就令我望尘莫及。
“Ça fait longtemps qu'on ne s'est pas vus(好久不见).陆老师。”
时光像是倒带回到了我最初进翻译室成为陆辰光学生的那个时候。那时候他还只是一个翻译室处长,而我也只是他麾下名不见传的一个学生。
那时,我就是这样称呼他的。
陆辰光与我重逢时说的欢迎回家并不是法语里官方正式欢迎女孩回家的说法,法语里正式的说法应当是
“Bienvenue àla maison”,而陆辰光用的说法是一种非正式的、熟悉的老朋友之间的说法。
而我回答陆辰光时用的“Ça fait longtemps qu'on ne s'est pas vus”也是老朋友间更为熟悉
的说法,如果是关系较为疏远的朋友在说好久不见时则应该说的是“ça fait longtemps que je ne vousai pas vu(e).”
只是短暂沉溺于旧事,我们很快又投身于现生。两人都默契地并未开口,就已决定了共赴午餐。
今日北京二环内正午的阳光还算温和,烤的人身子暖烘烘的,平添几分倦意。
陆辰光和我还有陆辞书三人晃晃悠悠地走在马路的一边,车水马龙的潮流从身侧喧嚣而近,喧嚣而过。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你在俄罗斯罗斯的工作应该短暂告一段落了吧。”
“嗯。”
“接下来是什么打算?去别的国家?还是……”
“我打算回翻译室了。”
陆辰光沉默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好。”
“你呢,你现在在哪儿?”
“我还在翻译室。”
“那我们岂不是要做同事了?”
我笑了,没想到陆辰光居然还在翻译室干?这年头部内人员调动这么频繁,陆辰光居然还苟在翻译室没跑路,牛逼。
“呃,准确的说……应该我是你上司?”
“……”
妈的,笑不出来了。
我原本茂盛的笑容就这么尴尬地僵在了脸上,扬不上去也垮不下来。
陆辰光歪头瞥了我一眼,笑得很抗揍。
“你这什么表情,医院里躺的是我妈又不是你妈。”
哈哈,不好笑!
“你说我现在申请去波利威亚工作还来得及吗?”我有很认真地在思考这个问题。
“我的好姐姐,何至于此?”陆辰光惊得音量都高了两分。
“三十多的老男人喊谁叫姐呢?不要脸。”
“爸,你不要脸。”
“没大没小的,怎么和长辈讲话的?”陆辞书这一句学舌把陆辰光搞毛了,立刻严肃批评起陆辞书起来。
“哦,”陆辞书点了点头,茅塞顿开地修改了自己的用语,“爸,您没有脸。”
作为一个开明的母亲,我不应该因为女儿说话的时候有这么小小的一点语法错误就嘲笑她。
但是让陆辞书赶紧找个好点的语文老师简直迫在眉睫!
“……笑屁,她这汉语是和俄罗斯罗斯街头的熊学的吗?”陆辰光无语地看了我一眼。
很显然,陆辰光也敏感地发现自己女儿汉语语法不好这一事实了。
“是啊,这不是最近俄罗斯罗斯街头的熊要夏眠了,我才打算带呦呦回国上学的嘛。”
陆辰光了然地点了点头,看起来是认同我的决定的。
“那你找好学校了吗?”
“还没有,这不是打算和你商量吗?”我白了陆辰光一眼,“虽然我现在已经不是你老婆了,但你女儿还是你女儿好伐?”
“……”
哦对了,我是不是一直忘了说,陆辰光,现在是我的前夫。
算了,懵懂少女失足沦陷的恶俗故事,不提也罢。
“行,那我回去留心一下。”陆辰光点了点头,算是记挂上了这件事,然后埋头伸手薅了一把陆辞书的小脑袋。
“小笨蛋,'不要脸’的'不要’是不可以替换成'没有’字的。”
“为什么呀?”
“在汉语里,'不要’表主观,'没有’表客观,比如呦呦现在手里的这个书包,”
陆辰光拿起了陆辞书手里的小熊书包,做了个扔的动作。
“假如是呦呦'不要’这个书包,那就是呦呦自己主动把书包扔掉的对不对?”
陆辰光又将书包藏到了身后。“但如果是呦呦'没有’这个书包,那就是书包不见了,无论呦呦想不想扔书包,书包都不见了。”
“明白这二者的区别吗?”
语言能力的高下在三言两语间被显露得淋漓尽致,他轻而易举地将普通人摸不着头绪的事解释的生动形象,这就是陆辰光的本事。
“哦,所以我想的要用'不要’,实际的情况要用'没有’。”
“对。”
“所以妈妈刚才说的是她想的你'不要脸’,实际上你不是'没有脸’,对吗?”
“……”道理好像是这么个道理但是怎么听起来这么奇怪?
这样奇怪的句子在陆辞书的口里显得格外可爱有理。
“是,一般人们在说一个人'不要脸’的时候,都是主观上觉得这个人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或者说了什么不好的话。”
“但是汉语里也会有一些固定搭配表示相同的意思,比如一些成语和四字短语,'没皮没脸’,这个时候你就不能把'没’换成'不’了。”
“哦……”
“那爸爸到底要不要脸呢?”
陆辰光波澜不惊地带上了痛苦面具,默默地附在我的耳边,小声地不让陆辞书听到。
“……我俩可以重新生一个吗?”
我波澜不惊地侧过头,小声的回复他。
“想得美,臭男人。”
撰稿/阿沫
排版/阿沫
图源/堆糖
乌鸦文学 为理想
联系客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