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随笔】老母亲的嘱咐

老母亲的嘱咐

杨占礼

记得国庆节前夕，我抽空看望了一下我的老母亲。我拉着一家人刚走到巷道口，远远望见老母亲驼着背，挪着年迈的步子向我们这边张望着，可见老母亲焦急的等待着我们的到来。常言道:母子连心吗，的确如此。走到大门口，老母亲满脸微笑，不停的招呼着，快到炕上去说。见到我的两个娃娃高兴的说，这个娃瘦了，这个娃又长高了等等说个不停。古人云:娘在，家在。真的，老母亲在，家就在，家中总是充满着祥和的气息。因疫情原因，没有看望老母亲大概一个月有了，平常十天,半个月去看望老母亲，这次隔这么长时间，老母亲也许早就盼着我们的到来。说着笑着，我们进了内屋。老母亲虽然已经年过八十，但早晨依旧起的很早，起床后生火，打扫卫生，把内外收拾的干干净净，在茶几上根本不放什么杂物，炕上除捂着的被子外，枕头，床单叠铺的井然有序，院子也收拾的干干净净。记得以前，老母亲因打扫卫生和老父亲（已去逝）经常发生口角。哎……说什么好呢？这就是老母亲的性子。她依然是那样的干净和勤快。我们把拿的馍馍,生炒肉等拿到炕桌上，和老母亲一块吃起来，老母亲的确老了，牙齿也不如从前，嚼的比较慢，掉到炕上的馍渣迅速地捡起来，又放到嘴里吃上，可见老母亲是多么的珍惜粮食呀！我们又拉了一会家常，说今年疫情原因，小区封闭，面粉,油和菜等购买比较吃力等等。媳妇顺便问了下老母亲，你们怎么样？老母亲说:“我们还好，吃上饭后在大门上和各位乡邻拉家常，也自由者，吃的菜水等社长代购。哎，比上我们过去的艰难岁月，这又算得了什么呀？”，紧接着，老母亲给我们讲了三件印象最深的自己亲身的故事。

第一件事:具体时间老母亲说不上，我大概推算了一下，是在文革时期。据说临夏市枹罕石头洼有个养猪厂，老母亲当时30来岁，在猪厂墙外高地上能看清楚养猪厂的实际情况，老母亲见到养猪厂猪槽里有大量的猪食（因养猪厂是国营，猪食是用麸子和糖萝卜拌成的），因此猪食是相当上档次的食品。母亲看到里面无人，外面走路的行人也很少，肚中饥肠辘辘，饿的实在难受，直流口水，决定翻墙偷一些猪食吃。找了较高的一块地方，艰难地攀爬到墙上，因猪厂防止偷盗，在墙面上围了几层铁丝网，老母亲用手折弯挡的铁丝，慢慢地从铁丝缝挤过去，满身几处衣服划破，手和其他几个部位都流血了，老母亲强忍住剧烈的疼痛。为了生存，这又算得了什么呀！老母亲从墙面慢慢爬到里面，钻到猪槽跟前，美美的吃了一顿。现在的人来说，不屑一顾，而当时的老母亲来说，那是龙席海菜，绝对的上等佳肴，吃的井井有味，还不时瞅着眼前的情况，生怕逯住后坐牢。吃好后，又在头巾里拦了一头巾猪食，迅速又敏捷地爬到墙上，又从铁丝缝慢慢钻出来，迅速的爬下墙，逃离现场。现在人来说，这是偷盗行为，但那个“饿死人”的年代，为了生存，偷吃还算得了什么！为了生存，她忍辱负重，契而不舍，才变得如此的刚强和勇敢，这就是我的老母亲。

第二件事:那是文革期间的夏季，时值青黄不接的时候。父亲因农业社的大干出去挣工份了，家中只留下老母亲和三个哥哥，大哥6岁，二哥3岁，三哥八个月大。家中吃的什么食物没有，面和土豆，菜因数量少已经吃光。三个娃娃饿的呱呱乱叫，母亲望着柳树湾的青苗田，麦子刚刚出穗。自己也饿的饥肠辘辘，怎么办呢？母亲想了很久，决定到后杨三姨家走一趟。把大哥，二哥托靠给邻家后，背着三哥从新集杨坪出发，饿着肚子往后杨走去。希望是多么的令人信心大增呀？没有休息，靠着双脚，还背着一个娃艰难的到了三姨家。三姨是多么的热情，虽然自己不那么富有，相比我家是稍微好过一点，取出面柜里不多的面，加班加点，为老母亲烙了三个糠子（像脸盆一样大小的面饼）。并说:“姐，你把三个糠子拿上，娃背上，赶快回家，不然两个娃饿死里”，母亲连忙致谢，搂上三哥，背上三个糠子从后杨出发了，三姨还对母亲送了一段路程。母亲艰难的挪着步子，走呀走呀，实在太累，但强忍住困和累，继续向家前进。走到家门口，老母亲困的实在走不动了，看见大哥二哥躺在大门口的土地上，饿的呱呱的乱叫着，这时老母亲热泪盈眶，放下三哥，把大哥二哥拉到怀里，赶快撕下两块馍馍给大哥二哥吃。就这样救下了一家人的命，不然，在那个艰难岁月里，三个哥哥会饿死的。大家想想，在那个艰难时代，自己挨着饿，没有车，还背着一个娃，还背着三个糠子，来回走30多里路（这其中还有山路），是怎样的一种感觉？是什么鼓舞着一个人如此勇敢和坚强呢？生命坚而不摧呢？是因为老母亲有信仰——只要人活着，什么艰难困苦总会过去的。

第三件事:就是我小时候，特别调皮，淘气，整天就是玩。记得我上一年级，学费1元，上学后，学校发了语文和数学两本书。老师课讲到第十课，我竞然把书拆到十二课，上课时没有书看，抢过同桌的书后，两人一块看。当时的考试是老师发给一张纸，纸上写好姓名，在考试时老师念:a,o,e,i,u等等，自己在试卷上按照老师念的写上就行。而我呢？考试是究竟干什么的不懂，还认为考试是“烤火呢”。因此老师考试时我就呆呆的坐着，老师还误认为我答不上，结束后就交上白卷。回到家后，还洋洋得意的说，我考了几分几分，老师还会给钱的。想在想来，我是多么的荒唐和无知呀！又是多么的滑稽和可笑呀！考试卷发下来后，老师大发雷霆，说✘✘✘大鸭蛋。把大鸭蛋拿去给自己爹娘炒着吃呗！我心里是多么的不自在呀！就这样念到第二学期，春暖花开时，再没有心思念书了，接着就开始了我的放羊生活。第二年，我又报入一年级念书，和前面说的一样，因此念到第二学期中期又辍学了，考试照样是鸭蛋，遭到的照样是老师的白眼，我又去放羊了。第三年，一块的同伴都去上学了，我又闹着母亲我要念书，母亲没办法说:“这次你要好好念书，一定要坚持住，干什么事情不能半途而废”，我连连点头，可是学费又是一件头疼的事，老母亲数了数鸡下的蛋，刚好11个，于是叫我拿来帽子拾上鸡蛋，拿上鸡蛋引着我去学校报名。因为杨老师是本村的，又是远房宗亲，以鸡蛋顶学费，又因我年龄大，把我直接报到二年级了。就这样我踏入了念书这条可以改变穷人命运的路。

老母亲讲的这三件事，我们听的非常认真,仔细，因为这是老母亲在那个艰难岁月的生活缩影。时至今日，做为我绝对不能忘，因为那是一段非常残苦的历史，是生与死的较量，也是一场艰难的人生。在那个艰难岁月，老母亲有信仰——生活再苦再累，只要面对生活，锲而不舍，勇往直前，终会渡过难关。老母亲说着说着，侄女这时说:“奶奶，天快黑了，应该开饭了”。

 “哦……那你赶快做饭去吧”老母亲语重心怅的说。

   

作者简介：

杨占礼，男，汉族，生于1973年11月，临夏县新集人，中共党员，1996年参加工作，现临夏县公安局看守所民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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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       辑：王维胜  王   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