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次走过家门口的菜场都看到一位农村大姐(以前一定会写成“大娘”)在菜市场门口拎着塑料袋在卖野茭白(老母嘴里的茭儿菜),所以我一直管它也叫茭儿菜,勾起了我对亡母的思念,儿时的美好不在读书,在于虽然贫困却在长辈的呵护下无忧无虑,世上只有父母围着你头头转,一如我现在最呵护自己的小孩一样。
记得上海春天的四五月是蔬菜最多的季节,茭儿菜油里一煸,放开水烧沸打蛋进去的蛋花汤是春天家常汤的代表,到了夏天,鸡毛菜和番茄蛋花汤则是主要“汤谱”,虽然庶民,却把我养得白白胖胖的。人们都以为我是大鱼大肉吃胖的,其实不然,是蔬菜的量多,妈妈老是逢人说我吃蔬菜如吃草,尽拖碗里,现在想想这份幸福则再也回不来。
莴苣笋叶子的咸酸饭也是老上海的记忆,莴苣笋还分园叶和尖叶,其中许多讲究我也缠勿忒清,但是蚕豆分本地豆和“客豆”(外地运来援助上海蔬菜供应),家里虽然清贫,老母却很讲究,从来不买客豆,皮老。我吃蚕豆最最喜欢才上市的,颗粒还很小的那种,虽然没有大的粉,且略带点苦,不过嫰呀,很好吃。
老母养叼了我的嘴,让我在周围和亲戚间被调侃成“小开”,马上就会来临的端阳,家里包肉粽,老母给我吃的都做记号,里面仅仅放一丝肥肉,六七个小时的煮,到时候早就化掉了。因为我不爱吃肥肉(红烧大排的肥边都要每次让老父咬掉的),老母又认为肉粽不放肥的显得干硬,不好吃,于是有了上述特别的“待遇”。
对老母的情感随经岁月,还是非常强烈,其实我早已经活过老母的年纪,她连六十都没有活到,由茭儿菜联想的种种往事,还是让我眼窝盈盈。姨表弟在我这么多年不在上海的年月里,年年在他姨母坟前敬香鲜花祭奠,应该是不忘她生前的恩典,双职工的表弟一直都在说阿姨做的菜最好吃,虽然他是我们这一辈厨艺最好的一个。
我还是不准备自己动手做饭菜,小小的冰箱里挤满了朋友兄弟送的和我自己带来的茶叶,估计连买回的蔬菜都没地方放呢。在没有和朋友会餐的日子里,我是走到哪吃到哪,也挺方便的,且丰俭自由,悄悄在这里告诉大家,一个人的时候我是相对节约的。一副大饼油条加一碗咸浆,都会勾起对美好往昔的追忆,自由的心情,比什么都强。
2023/04/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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