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只老人

新近偶遇有三只老人。

双节前夕，十五年前的一班越洋同窗，喜闻集结号，再相逢再聚首，大家有缘、有情且有为。

相聚畅谈，当下年纪最大的七十有五，脸色光滑圆润。都是一大把年纪的，老同学倾谈起来，自然都要追问一下有何养生秘方。

七十有五老同学总也慢条斯理地笑咪咪说，没么也，自己有么吃么，能吃就吃；还有，每天要保持出点汗，运动的。

另外两只老人，那是在绿道运动时偶遇的，前后碰见过几次。

往常极少会在上午时间去绿道徒步的，相对自由啦，曾有那么几天的朝早，忽然嘣出要去徒步的念头，想走就走，即时自个跑去绿道转它一大圈。

第一回在工作日的上午时分绿道徒步，四周静悄悄的，独自走着走着，身边攸地闪过一个身影，一个光着膀子的瘦小身影，背着一顶草帽，手拿一瓶茶水，身子踡曲着似只小猎犬模样，一路在疾跑一路在狂奔。

正在感到有些愕然，恰好路旁遇见一个在值守的绿道保安人员，看到俺少见多怪的样子，主动张口告知说，这个大叔是附近村子的，今年八十有一了，他每天上午都会来的，每次都跑得飞快，他要跑够三十里路的。

闻听甚为好奇，即刻加快脚步想与老人攀谈几句。一阵猛追，眼看就要追上步伐慢下来的大叔，未料快贴近身边，大叔又加速奔跑起来。

几个回合，都是这样，其实是自个的长跑耐力远远落后于老人。

转念细想，随即也放弃与老人聊天的念想，有点担忧，不敢再惊扰老人独自跑步健身的快乐时光了。

过后还有两次碰见，自个只是默默地注视，目送老人奔跑的身影远去。

在绿道运动时偶遇的另一只老人，则是父子俩。

第一回遇见他们，看到的是，一只头发花白的老人，一路在埋头，使劲着手牵手，拉着比他还高半截脑袋的儿子，即便儿子走路有些一瘸一拐的，仍是不停歇，一步一步地手拉手往前走。

仍是好奇心驱使，第二次遇到他们，忍不住快步上前，问候老人且扯谈开来。老人六十有多了，原来是孩子先天有疾，故此天天拉着儿子前来健身，期望……

老人话语温和，但转头望见身边儿子傻傻地在盯着绿道行过的路人时，老人脸上瞬间也掠过有那么一点点苦笑。

……

上述三只老人的偶遇，先是想到读过的《月亮与六便士》，小说叙述不是天才、依然自由勇敢的故事，无疑可以让读者明了，无论处在怎样的境地，无论年龄、受教育程度、外界环境如何，我们都有选择一生中最想为之努力的东西的自由。这种自由只取决于我们自己，与其他东西无关。

当我们有勇气做出选择的时候，就已经身在生命的自由之中了。

还有，也想起心理学老师的讲授，凡人，内心深处最为脆弱的，无外乎两样也：自尊心与安全感。

而老人与小孩，如是心理需求，常常更加尤甚。

反观偶遇的三只老人，他们在生命自由之中的选择，他们自由选择后半辈子最想为之努力的东西，他们的自尊心与安全感，细想下来，有点羡慕，有些无力，也有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