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四）

努力平复了情绪，父亲又来叫我了：“你妈在给你捏丸子，你去看一下，你也知道她的手。”

停顿片刻，父亲又拿起了二胡，去大门口晒太阳拉二胡。我起身来到厨房，看到母亲捏的比鸡蛋差不多大的丸子，在滚烫的油锅里面，母亲还站在案板前继续捏丸子，火大概太旺了，正在炸着的大丸子下半部分已经焦了，上面却仍然是生的，母亲仍站在案板前捏丸子，来不及兼顾两边。将炉子上的锅暂时拿开，母亲听到了我的声音，拿起菜刀刮掉了黏在手上的菜碎。除了大指与食指，母亲的其他手指都无法伸展开来，像被扭曲了强行定型过，手上的菜碎怎么也刮不干净。一句话也没说，甚至不敢看母亲的眼睛，拿起卫生纸帮母亲擦手，母亲一言未发，仍像未长大的孩子，伸着两只手任由**拭。

我站到案板前开始捏丸子，与母亲开始了最默契的分工。空气似乎凝固了，却又是那样熟悉又安静得流动着。安静了好久，我对母亲说：“我干多少活我从来没在意过，可是为什么不管我做什么你们都看不到。大姐二姐去**奶的时候，奶奶又是亲又是抱，她讨厌我，可我不讨厌她呀，每年都买新衣服发红包，可是为什么无论我做什么，我都连一个拥抱都得不到，奶奶仍然讨厌我。无论我做什么，你们仍然觉得我是最小的，就该我的，为什么偏爱的时候，却不该是我的？”母亲没有回答我，拿着漏勺坐在椅子上盯着锅里滋滋冒泡的丸子，擦掉了刚流出来的眼泪，拿起一个炸好的丸子递给我：“你爱吃洋芋，我又给你剁了点，还加了虾米，你不爱吃肥肉，我多加了一点瘦肉进去，你试试好不好吃。”

我捏的丸子也下锅了，母亲的丸子鸡蛋一般大，放在盆的一边，我的丸子比乒乓球小许多，放在盆的另一边。

母亲又开始炸土豆片：“你爱吃洋芋，我给你切了些洋芋片儿，炸出来你按照你喜欢的拌一下吃。”

我说：“以后可以不偏老大大二了么？”

母亲无言。

来源作者：南山无菱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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