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逝去的亲人

外婆

2013年回了趟老家,为外婆过九十岁生日。妹妹曾嘱我让女儿和外婆拍一张照,一个最大年纪,一个最小年龄。当时一大堆亲戚争相和外婆合影,他们看上去个个都比我过得好,我由于心情低落,不好意思开口。我知道这样的机会极其难得,也不知再回来是何时,可还是眼睁睁错过了时机。外婆信主,不出门,一天到晚在床上,只是拍照姨父才把她背出来。几天后我带着女儿返深,没想到这一去竟是永诀。外婆的房子拆了,舅舅要给她建新房,她住在临时搭就的屋子里。几个月后,观音菩萨生日那天,外婆就去了天堂。听说去世前几个月有时下身出血,怀疑是得了宫颈癌之类的病。

外婆一直给我比较苍老的感觉,她生了七个孩子,妈妈是老六,当我们出生,她自然不再年轻。我的阿公阿婆外公从未见过,只有一个外婆。我和妹妹在外婆家做留守儿童时,大舅舅家的大姐老爱让我和妹妹弯腰,然后双手按我们的背跨过去,我们痛苦不已,外婆却从不干涉。舅娘说她和舅舅打架,外婆从不说一句。这一点我还是信的。

外婆七十岁生日那天,请了多少桌已不记得,当时桌子安在了坝子边的干稻田里,椅子陷进去,一会儿得扯出来。反反复复。晚上在曾家坝子里看通宵电影,有个小孩实在困极,躺在我脚边熟睡。天亮了,爸爸带我和妹妹走几里路回家休息。

记忆中去外婆家做客,她下面条都是放点猪油,我们吃得津津有味。在外婆做留守儿童时,她用红薯藤做咸菜,我们都觉得挺好吃,大姐说:“婆,明年还这样弄。"外婆说:“傻儿,都是没吃的才这样弄。”

爸爸打了一年工后,回家带我和妹妹,农忙结束时他会去下乡卖床上用品,让外婆来照顾我们,我们家门口有七级梯坎,她提着潲桶下去,到猪圈,再费力将桶举起来,吭哧吭哧,我和妹妹在下堂屋桌上打子儿,听了后总是笑。现在想来,真是太不懂事了!

我和妹妹小时极其胆小,不敢去外婆家,要叫上儿时姐妹陪伴,她非要叫上另外一对双胞胎。我们去外婆家,双胞胎姐妹端起菜碗将菜全擀进自己碗里。外婆和大舅舅无菜可吃,现在想来好对不起他们。几次三番后,外婆对我们说:“下次你们要来就两姐妹来,什么都给她们吃了。”

当初妈妈嫁得近,就是为了照顾外婆,不料她后年出来打工,一呆就是二十几年,竟然是离外婆最远的女儿。不能照顾外婆,会寄钱寄物回去,她和爸爸舍不得盖的毯子也寄了回去。有的亲戚怨声载道,却对爸妈寄了东西一事只字不提。妈妈受了委屈只知流泪,她说:“外公是我供死的,他们怎么不说?我要是离得近,根本不要他们来照顾。我是没那个条件,有条件的人却这样。”听舅娘说有个姨父说三个女儿要轮流照顾外婆,这显然是故意在为难我们。有位姨娘照顾外婆只是个名义,天天跑去别家聊天,实际是为了种外婆和大舅舅的地,等到收获了将那些东西往自己家里搬。外婆的离世,总算掐断了那些抱怨。

结束做童工,我到一私人艺校学习,学校让我写剧本,我心花怒放,想象自己可以改变一家人打工的命运,可以把外婆接来一起住。可我注定是个毫无出息的人,想象无法变成现实。外婆永远也不知道我的这份心意。

外婆,您在天之灵,保佑我们一家人吧!

  大舅舅

2013年回老家,去外婆家,自然能见到大舅舅,他一直在照顾外婆。他蹲在长木椅上,人又瘦,像个小鸡崽,我们觉得好笑。后来回忆这副场景还觉得好笑。

听说大舅舅得知爸爸生病后说:“本来条件就差,还得病。”不曾料到,不到两年,他也查出了肺癌。他平时爱打牌、熬夜、抽烟,病与这些不良生活习惯一定有着某种联系。

大舅舅与大舅娘早就离了婚,大姐和二姐全由外婆一手拉扯大,大舅舅不太管两个女儿。大姐早早辍学,二姐读大学的学费是大舅娘的现任出的。大舅舅不修边幅,白衬衣的领子穿黑了,人家说他,他说这样还好,就不用洗了。人家都叫他补锅匠,我们去镇上赶场,能看到他在拉风箱。

我和妹妹在外婆家做留守儿童时,五姨娘家的女儿从资阳来做客,和妹妹起了争执,大舅舅扇了妹妹一个耳光,说她是客人。我和妹妹跑到一边去,妹妹哭,我也哭。平时,大舅舅有好吃的也会给我们吃。

大舅舅病后,一人在家,大姐二姐把他接来广州,安置在二姐家。他晕车实在厉害,无论坐什么车都晕。妈妈高兴不已,买了张折叠床放在客厅,等着大舅舅来住,为此我笑称这是“哥哥床”。大舅舅去了松岗另一个舅舅那里,住了一晚就回了广州。松岗离我们不到一小时车程,还是没有来成。

去年我们专程去看了大舅舅,瘦得皮包骨头,看着真是可怜。我们住了一晚要走,二姐说大舅舅要回老家去,让他看着我们心情好点,说不定以后再也不能相见。妈妈眼泪流了下来,答应陪他几天。

大舅舅回去后没几个月就去世了。大舅娘早就和后来的老公离了婚,本来大家都想着他俩再续前缘呢。今年的清明节,大姐从恩平回去给他烧灵。

大舅舅,天堂没有病痛,您还好吗?

大娘

大娘是从我们队嫁给大爷。她总是咯咯咯地笑。小时候她的二女儿很喜欢我,要来教我唱歌,来带我,不一会儿就会被她叫回去。听说阿婆的死跟她有关。她借了我们的米,用次米来还。妈妈穿了裙子,她会讽刺,在一边直翻白眼,瘪嘴巴。是个阴阳怪气的人。

有一次爸爸骂了我们,我和妹妹就在她家看电视,她将一个苞谷弄成两截分给我们,舍不得一人一个。

早听说大娘生了几种病。她的二女儿为了她方便,在县城买的房子选了一楼,我们去过。2013年回去,她还亲自煮饭给我们吃,我要帮她洗碗,她不让。我也没想到这一次也是与她最后见面。

听说有天早上大爷陪她去医院,路过队里的一户人家,她去走茅厮,摔了一跤,静静地走了。那天是我来深18年,当初是她的三女儿和三女婿将我带出来的。

听说大娘死了,我也愣怔了半天。耳边还回响着她那咯咯咯的笑声。

每一个亲人的离去,我都一时难以接受,想起他们,好像他们还活着。可是,他们是真的离去了啊,永远也见不到了。活着的人应该互助互爱,好好珍惜才是,少些猜忌、纷争、计较,人活一世,真是不容易啊。若干年后,活着的人都将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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