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秋雨末不愧是一位具有专业素养的高铁列车长熟练的外语和优雅的举止不时引来姑娘们的赞叹和掌声。
于浩在车窗口眼巴巴地看着里面的秋雨末。秋雨末想让于浩尝尝被爱情冷落的滋味，她强迫自己全身心投入工作中，甚至连一个眼神都不敢瞟向于浩。
事情很多时候就是这样，你越想隐瞒的事情越是在人群众中传播很快。没过几天同事们都知道了机务指导于浩和客运指导秋雨末的爱情故事。
周末了，项目部宣布要带大家去一个叫柏德韦诺的部落去搞志愿活动。活动开展已经有几年了。于浩得到消息当然不会落在后面，秋雨末自然也在邀请之中。
前几年修建蒙内铁路时在施工现场经常会有一群孩子们钻进施工现场围栏观看工人们怎么干活儿，来来回回十分危险，工地上车来车往稍不注意就会出现问题。
有一天齐志书记拉住一个叫杰西卡的小男孩问他为什么不去上学。杰西卡告诉齐志书记他们的学校又旧又破遇到刮风下雨就没法上课。家里条件好的同学都被父母送到城里上学了，家里条件差的孩子父母哪有心思管孩子呀，都在忙着挣钱打工挣钱养家。
小男孩的话让齐志书记陷入了沉思。项目部能不能像在国内一样帮部落建一座希望学校呢。一来可以减少孩子们在周围到处玩耍时造成的风险隐患；二来嘛，孩子上学了，也就把大人的时间腾出来了，可以招聘他们在工地干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补贴家用。
齐志书记把自己的想法在项目班子会上提出来得到了大家积极响应。当齐志书记把这个消息告诉柏德韦诺部落酋长韦伯恩时，他高兴坏了。部落里所有的孩子能上学，还能让他部落里的人来挣一份数目可观的收入，那简直是天上掉馅饼啊！
没想到小学校建成以后效果出奇得好。这个学校有时候也会被用来当作职工培训中心。当地的年轻人不仅能在工地找到一份体面的工作，更主要是中方的薪酬和福利极大地改善了当地人的生活。
小学校长达尔瓦是一个个子不高，戴着一副近视镜的中年人。他略秃的额头上布满了汗水，不管和谁讲话都会自豪地说：嘿！我的中国朋友说如何如何。
这不，齐书记和于浩他们乘坐的中巴引着拉着桌椅的卡车离学校还有一段距离呢。校长达尔瓦已经带着学校的师生等在门口了。司机老刘远远看到迎接的人群，兴奋地摁响了喇叭。于浩他们第一次来学校做志愿者感觉无比新奇。一个个把头伸出窗外东张西望，两只眼睛快不够用了。
“你们吃了吗？”达尔瓦一边用蹩脚的中文问候着，一边热情地握住齐书记伸过来的手。“看来，您的队伍又扩大了。”达尔瓦指着齐书记站在身后的于浩等一些陌生面孔。
“那是肯定的，我们中国人做事情不但有始有终，也会做好传帮带。这样我们的友谊才会更加长久。”齐志给了达尔瓦一个热烈的非洲式拥抱之后指着身后的年轻人说道。
齐书记和于浩他们在学校师生的簇拥下走进学校。大门口的影壁上用红色油漆写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大家感觉眼前景象太熟悉了，这和国内任何一个小学校设置几乎没有什么差别。只不过是教师和学生都是黑色皮肤当地的土著罢了。
大家刚把卡车上课桌椅搬进了教室，一个小男孩带着他的同学跑过了问于浩是不是驾驶火车的司机。当小男孩得到于浩很定的回答时，小男孩眨眨眼睛继续问于浩驾驶火车是不是不用方向盘。于浩感觉这个孩子的问题太好玩儿了，走过来摸着他的头说：“列车驾驶室只有操作手柄，没有方向盘。”“那火车怎么改变方向呢？小男孩惊奇地看着于浩不停地追问。于浩告诉小男孩，列车之所以能改变方向是因为在线路上有一个叫道岔的装置，来回搬动就能改变列车的运行轨迹。
小男孩听到十分入神，当他明白大概意思之后兴奋地对身边小伙伴们呼喊着：“我知道了！我知道了，火车没有方向盘也可以转弯！”
校长达尔瓦笑嘻嘻地端着一杯水递给于浩，指着跑远的男孩说：“这个小家伙叫杰克西，就住在附近的一个部落。”他看于浩一口喝完了杯子里的水，又说道：“于浩先生，我想您能不能为我们的孩子讲讲火车的知识。他们一定很想听。”
达尔瓦告诉于浩在他的部落附近有一条有一百多年历史的米轨铁路，尽管速度不快但常有孩子在穿越铁路时出现事故。听说中国朋友帮着建的这条铁路列车时速能到到每小时120公里，会不会对孩子构成更大的危险。孩子们放学的时候经常去铁道附近玩耍。
达尔瓦校长邀请于浩给孩子们上安全课，当然不会拒绝了。这种事在单位和地方小学搞共建的时候于浩没少参加呢。“安规”里的条条框框早刻在于浩心里了，他几乎不用打磕绊就能说出了。
于浩站在课堂上风趣地和孩子们讲列车机车的有关知识以及怎样过铁道才安全。孩子们听得十分入神，争相举手问一些千奇百怪的问题。有的问火车怎么样才能跑得快，另一个就会举手问怎样才能让火车停下来。于浩被孩子们逗乐了。他笑着告诉孩子们，要想火车跑得快全凭车头带。至于怎么让列车停下来，于浩换了一个严肃的表情。他告诉孩子们驾驶列车是有严格要求的，没有特殊情况是不能随意停车的。有个孩子好奇地问于浩什么才算特殊情况呢。他的问题问得于浩哭笑不得，只好告诉他当危及列车运行安全时才能停车。比如说遇到洪水冲垮路基了，或者是有人或者动物滞留在铁道线上的时候。有的孩子嘲笑提问题的孩子，谁会没事情跑到铁道上呀？除非他不想活了。那万一有呢？孩子的执着问得于浩语塞了。于浩只能按铁路的安全规定告诉孩子：“如果遇到危及列车运行安全或者会造成人员伤亡的时候，看到的人可以站在铁道旁边把双手交叉举过头顶，列车乘务员看到就会采取制动避免事故发生。”他一边给孩子们作着示范，一边讲解着每个动作的含义。调皮的杰克西在教室里和同学们有模有样地学习着于浩教给他们的不同手语。
于浩为了让孩子们能更了解事情的危害，讲了一个故事。那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当时铁路沿线还没支起防护网，铁路附近村庄的总有人偷懒不走地下通道或者涵洞。有一个放牛的老汉为了少走路抄近道驱赶着牛群穿越铁道线。恰巧，一列列车驶过来乘务员发现情况不对已经来不及采取制动了。那次事故很严重，不但有几只牛被撞死了，放牛的老汉也身受重伤，列车也出现不同程度的损坏。孩子们听于浩讲述惨烈的现场情景惊掉了下巴。
秋雨末也没有闲着和大家一起参加志愿活动，但是自始至终没有和于浩说一句话。她必须坚守着女孩的矜持，尽管在别人不注意的时候眼睛无数次地偷偷瞄向于浩。当个洋教头就那么神气嘛？我现在也是名副其实的洋教头。姑娘心里的气还没有完全化解呢。
秋雨末在隔壁教室和孩子讲着乘坐火车时都应该注意些什么。怎么刷车票或者刷手机孩子们听都没有听说过。当她讲到只需拿着蓝色的车票或手机在闸机上轻轻一刷或者一扫就能进站上车时，孩子们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些生长在部落的孩子很少有人坐过火车，即使坐过也是那趟运行一百多年的老爷车——米轨火车。破旧的车厢和机车沉重的喘息声就像一个年迈的老人拉着一辆沉重的排子车在爬坡。
作者简介：
高国才，供职于中国铁路。保定市作家协会会员、中国音乐文学会会员、中国作家协会铁路分会会员。在国家级、省部级及不同等级纸刊或网媒发表诗歌、散文逾百篇；短篇小说《辞职了》入选河北省保定市2019-2020学年高一下学期期末考试语文试题，长篇军旅小说《有才参军记》(文字版、有声版)和战争题材小说《终极猎杀》分别在报纸(网络)连载。2021年创作的歌曲《大美京张》在“天佑京张 逐梦先行”主题文艺作品创作征集活动中荣获一等奖，并获得中国网信办与中国铁路集团总公司联合主办的2021年铁路正能量“五个一百”优秀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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