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书
提到说书，总会有股子酸味，不在喉咙，在眼角。
真要讲物是人非了，儿时给我说书的长辈多数不在了，最亲近的姥爷和爷爷，一个卧床不起，言语含糊不清，另一位轻度血栓，思维也没了逻辑，幸得“廉颇老矣”饭量惊人。
每每餐桌上看到老人大口吃饭，家人很是欣慰。我会偶尔过去看看他们，拔了刺、拆了骨，曾经不舍得多吃的食物喂给他们，二十年前，张口吃饭的人是我。饭后，总是跪在他们膝下，做撒娇状，贪婪地缠着他们给我讲一个又一 个，童话故事和历史典故。因为不识字，老人一手拿着书，一手摩挲我的头，耐心的读下去。记得当时，读《西游记》环境渲染的诗词太长了，总是急不可待，一窜一窜的吵：“爷爷，爷爷，妖怪什么时候出来啊！妖怪怎么还不出来！”，“孙悟空咋打不过他呢，姥爷？”
老房子的写字台和床只有一人宽，都挨着阳台，奶奶喜欢养花。听故事时，光线通过每一片翻转不同角度的绿叶折向地面，剩余的通过缝隙进屋子，显得弥足珍贵，几块聚集起来摊平在树叶，几道横中直撞到了爷爷的脸上，还有的被我的拿不住书的小手掌托在手心。伴随着故事的情节声声入耳，手掌上看见光的脉络和掌纹缠在一起，情节中的人也是这样纠缠不清，暖阳的温度跳跃在掌心振动着，传导在脉搏里跳跃着，熨帖在脑海中连续着。
零食和说书相得益彰，正逢舅舅和舅妈热恋，每次充当一回电灯泡都会带回家一兜子奇多和上好佳，比不上这现在的孩子，但在当时绝对称得上奢侈品。上窜下跳间，一片片咀嚼着，当遇到不喜欢的人物或者平淡无奇的前奏，吃的频率会加快，遇到动人心魄的场景，嘴唇叼着虾片，牙齿上下轻轻摩擦，再慢慢撬动它，变成两半，就那么含着它，想不起吞咽。所以，每次说书后，奶奶总是埋怨爷爷不管我一边吃以便到处乱走，踩了一地渣滓。
奶奶独爱茉莉，喜爱阳光的淡黄色小朵，她们每每亲昵后都会散发出淡淡的清香。花香、书声、笑声，偶尔窗外传来的老人们打牌的动静，温暖融洽，一副含饴弄孙图的画卷拉开在我的90年代。
故事总是跌宕起伏的，每每说到高潮的前奏时，小脑袋瓜里会产生无数个猜想，同时也有几分期待，当大结局来临时，思维和情绪的碰撞激起回味无穷的情感延续，那时想，自己的确都有一种欲望，去写故事、编历史、笔尖如船舵般改变一种命运方向。
后来学习好会识字，反过来把《中华历史上下五千年》里面的故事绘声绘色讲给她们听，上指天，下指地，颇有架势，结尾总会添加一些自己的评论，回忆起皆是胡言乱语的一类异想天开样式的大开脑洞。不去可以记忆大道理，只爱看故事，出生十年便如此荒废去了，如今忘得差不多，空无一技。
启蒙从说书开始，再后来渐渐隐匿在忙碌的生活。
几个月前，去花卉场想选盆兰花，门口发现一个地摊上摆满了小人书。花花绿绿的封面难掩年代的质朴，在物质极度贫乏的时代算作是奢侈的文化美食，陪伴了70后的童年就是这“玩物”。翻出看看，部分内容也和小学课本故事相同，还有的是老人讲过的。忍不住收了几套，回家慢慢回味，毕竟，再想听书已经不可能了。
从密集纷繁的文字跳出来好是自在， 图片的表达力独特的味道，对应下的文字，算是另一种说书。那时萌生了一个想法：以后会不会开一个说书般，让孩子们爱上读书胜于电子产品。声情并茂的说书也许会成为一种潮流吧，说书馆代替酒吧、网吧、串店和宾馆。
很好解释复古风经久不衰，旧东西很多值得流行，人为参与感多的方式要多推广。
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换换脑子，节奏太快的快餐式吸收使不得，嘴和耳朵勤动动，多几分温情，少几分麻木。
作者简介：孙稚雄，一名90后的公务员，希望可以把琐碎的思绪，纷繁的经历，鱼龙混杂的人变换成文字分享给自己和读者。志同道合的朋友，微信sz27688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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